程瑤幾乎哭出聲,捂著嘴轉身要走。
再哭,我就真成了惡人。
我拿出請柬遞過去:「周洛。」
周野詫異望我一眼,我知道他在想什麼,不忍心,還是潑了冷水。
「我媽姓周。」
程瑤核對時小聲讀出來。
「星燼工作室。」
她看著名片 logo 發呆。
「還得感謝程特助的熱搜。」
不然我沒這麼快拿下遲家股權,也不會這麼早脫身。
熱搜不止影響遲家,也把周野推到風口浪尖。
他在狼人中威望受損,成了被包養的小白臉。
這些他都沒跟我說過,是我從他日漸一日的晚歸,以及身上的傷口中發現的。
程瑤無視我的敵意。
「原來你就是周小姐。」
她擦干眼淚,勉強擠出一個微笑。
「我很喜歡你們品牌的定義。」
恒星燃燼,一顆星星于浩瀚宇宙無足輕重,可黑夜不遮光,烏云不褪色,燃燒一切發光發熱,直至變成一捧灰燼。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那一刻我在程瑤眼里看到了光。
宴會到最后,江老爺子也沒宣布江宴繼承人的身份。
都是臺面上的人精,有些話不言而喻。
江宴走到臺中央,當著媒體的面解釋說和我的婚禮如期舉行,之前那些推遲的消息都是謠言,程瑤一直都是她的助理,他們之間沒有任何私人關系。
推遲不經我同意,結婚也不和我商量。
這個人,一直愛的都是他自己。
16
工作室經歷幾番變動已逐步走上正軌,我終于松口氣。
可周野好像更忙,每天都到后半夜才回家。
反常的是,他好像很介意我的觸碰。
在他又一次給我發消息說今晚不回家時,我去找他。
得益于契約,我好像也能聞出他的味道大概在哪個方向。
距離上次的墓地不遠處,是狼人聚集地。
周野的弟弟周隨就住那里。
我從他這里聞到兩種熟悉的味道,一種是周野的,另一種是閨蜜渃渃的。
可閨蜜不可能認識周隨,我只當自己業務不熟練,沒放心上。
開門后看到是我,周隨好像很吃驚。
「大嫂,你怎麼這個時候過來。」
我從他話里快速得出兩條信息。
他知道我會來,我來得不是時候。
我拿出提前準備好的甜品:「周野做的,讓我路過給你帶點。」
「哈,大哥在我這幾天都沒出過屋,怎麼有時間做這個。」
說完周隨趕緊捂嘴。
可為時已晚。
周野被周隨關在一個四面都是鐵皮的屋子里,走近門口,還能聽到里面撞墻和嗚咽聲。
我和周隨當即翻臉。
「為什麼要這樣對他。」
我到處翻找門鎖鑰匙,做這些時雙手不停顫抖,胸口如吞了刀片,割得生疼。
「周野。
「你別怕。
「我來救你了。」
門鎖打開,周野出現在視線。
不過兩天不見,他像熬了一個月的夜,雙目通紅。
手臂上青筋凸起,血管像要隨時爆裂。
比在拳場第一眼見他時還要狼狽。
周野看我時目光呆滯,好像根本不記得我是誰。
我一遍一遍喊他。
「周野。
「周野你醒醒。」
他都聽不到。
我哭著問周隨他到底怎麼了。
周隨吐出三個字:「發情期。」
原來狼人在找到伴侶之前,發情期都是這麼過,找間四面封閉的屋子把自己關起來,清醒時再出來喝水吃飯。
可周野有我,為什麼還要這麼難為自己。
突然想起他說自己發情期控制不住,怕我受不了的話。
……
我要帶周野回家,他不肯。
我威脅他;「好啊,萬一周隨看不住你出點什麼事……
「周野,臟了我就不要你了。」
這才乖乖跟我走。
進門后我把房間反鎖,周野把拳頭握得緊繃繃,像一點就著的火苗。
我手剛解開一個扣子,身體就被抱起。
我湊過去咬他的唇,周野極力閃躲。
「周野,是我。
「你的愛人。
「洛洛。」
像魔咒解開原始欲望。
一發不可收拾。
17
窗簾后的光明了又暗,不知過了多久江宴氣急敗壞打電話過來。
「遲洛,今天是我的婚禮,你人在哪。
「難道你要因為一個低賤的獸人跟我翻臉。」
我這才想起, 今天原本是要和江宴結婚的日子。
就愣了一秒的間隙,身上狼崽子就不樂意,細碎的吻落在耳邊, 搭在腰上的手力道加重。
我受不住, 聲音破碎。
「等他發情期過后, 我們的婚禮……
「取消。」
之前一直沒有正面回應, 是因為我爸以我媽遺物威脅,有一個很重要的日記本, 記錄著那些年媽媽對我說過的話, 被我爸藏起,他說過會在婚禮這天拿出來還給我。
饜足后的周野精神好像特別好,聽我描述了幾句日記本大概樣子就躥出去, 我也收拾整齊去江宴準備的婚禮現場。
只是沒想到程瑤搶在我前面。
江氏婚禮上, 新娘逃婚一事沖上熱搜, 不少媒體在酒店門口開直播。
回放中, 程瑤穿著白色紗裙, 將一把尖刀刺進江宴心臟。
「阿宴,你可以不娶我, 但不能作踐我。
「獸人最恨背叛。
「既然你怕疼, 你的心頭血就由我自己來拿。
」
江宴被送進 ICU。
倒是江老爺子,流了兩滴淚,順便給大家介紹了下他的小兒子。
一個私生子,母親是狐貍獸人, 一直養在外頭。
我早就提醒過江宴老爺子繼承人問題,可他瞧不起獸人,從不把那對母子放進眼里。
可獸人也是人,都是兩條腿,誰又比誰高貴。
小狐貍不好惹, 接受江氏第一件事就把火燒到遲家。
那些被江宴退回來的訂單成了壓倒我爸的最后一根稻草,董事會上, 他被投票踢出局,最后為了還債不得不變賣手上股份。
那些最后自然都落到了我手里。
18
周野替我拿回了媽媽的筆記本, 翻開一頁,上門記錄的是十歲那年她帶我去山村體驗生活。
那日,我們去集市, 除了賣菜和賣野果子的攤位, 還有個老伯在賣狗。
小狗雪白的毛發被染成灰色, 后腿被捕獸夾撕裂,血流不止。
「救不回來了, 不如燉肉。」
我聽賣家如此說。
在看到籠子里圓滾濕潤的眼神時, 心都軟化了。
我跟媽媽要錢把狗買了回去,又找獸醫縫傷口, 養了大半月。
周野問我:「后來呢。」
我說:「它跑了,只聽過白眼狼, 頭一次見白眼狗。」
周野沉默。
過了許久,他又問我:「有沒有可能,那根本不是狗。」
「不可能。
「我親自給它洗的澡, 通體雪白,香噴噴的。」
周野臉紅。
「你還親他了。」
這我不記得。
不過也是有可能的,哪個小孩子能拒絕寵物呢。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