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災緊鑼密鼓地開展,我與當地報社聯系,穿上雨衣,在一片泥濘中報道最新消息:遇害18人,受傷67人,失蹤45人。
而這個數據,遠遠不是最終。
我和小劉深入傷患,在一眾救援醫生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嫂子?”
是蘇晏安的同事汪宇,同在萊北市一院神經外科。
“你在找蘇醫生吧?”汪宇露著一口大白牙,笑起來十分缺心眼。
“他也來了?”我不可置信。
“這不是。”
他的視線落在我的身后,一股密密麻麻的緊張席卷我的全身。
我承認自己還忘不了蘇晏安。
我多想抱抱他,告訴他我幾日來的恐懼與悲傷。
可現在,我連轉身都不敢。
“檸檸姐,你腿受傷了!”小劉打破了僵局。
“我先帶她去處理一下傷口。”蘇晏安拉著我走,大概是看到我的腿一瘸一拐,一把將我抱了起來。
“別亂動,小心傷口裂開。”
蘇晏安將我正欲說的話堵得嚴嚴實實,不知為何,我心里又氣又委屈。
眼淚不爭氣流了下來。
都要離婚了,這個時候為什麼要管我。
3
我的淚水將蘇晏安白大褂的前襟打濕,我不能否認,在看到他那一刻,就像是突然有了歸屬一般。
我恨自己短短一年,對他的依賴已經不知不覺到了這個程度。
男人低著頭,側顏俊美利落,高大的身子曲著一條腿,耐心地為我處理著傷口。
“是不是太用力了?我再輕點。”
蘇晏安抬頭安撫著我,他低沉的嗓音很容易就讓我陷入其中。
“你怎麼來了?”我試圖語氣平靜。
“醫院安排的。”
果然,他是為了工作。
蘇晏安用紗布將我的傷口包起來,我感受那雙大手溫熱而小心的力度。
他做完這一切就要幫我拉開衣服看其他地方,被我及時避開。
蘇晏安似乎看出了我心中的想法,沉靜如水的臉上勾出一絲笑意來:“身上還有沒有別的傷口。”
“沒有,我要出去了,還有,我們離婚了。”
我像是躲避洪水猛獸一般,一瘸一拐疾步走出去。
因為害怕自己會繼續沉溺在這虛妄的溫柔里。
可是,他明明不喜歡我,為什麼要關心我,讓我誤以為,他好像愛了我很久。
山里的救援有條不紊地進行,清理淤泥,搜救受災群眾,以及救治傷員,災后重建,社會各界奔走相告,捐錢捐物,在災難面前,團結一心,似乎天災也沒有那麼可怕。
我和小劉整理了大量的素材,災情的,云光小學的,都寄給了報社,相信過不了多久,還會有更多援助。
夜里,我走訪了一個學生,等回來的時候,看到男人正站在我門前的大樹下。
他脫了白大褂,穿著一件淺藍襯衫,深色休閑褲,肩寬窄腰,長身玉立,整個人一如既往地英俊。
蘇晏安似乎站了很久,在看到我的那一刻,便走了過來。
“檸檸,我們談談。”
我深吸一口氣:“如果是離婚的事,我凈身出戶,反正房子都是你買的,我什麼也不要,還有——”
“我不同意離婚!”蘇晏安一把將我抱住,我使勁掙脫,他卻更用力。
“那份離婚協議,我沒有簽字。”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的聲音似乎帶著低沉與失落。
我的心中愕然,但理智戰勝了感性。
他喜歡的人已經回來了,卻還要將我困在這段沒有結果的婚姻中。
到底是誰殘忍。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我一點一點撥開蘇晏安的手,用沉靜而肯定的語氣說著:“蘇晏安,我是真的累了,你放過我好不好?”
我真的怕了,我怕我不是你堅定的唯一選擇,也怕那些漫無目等待的夜晚,更害怕這種患得患失的情緒。
讓我,變得不像自己。
如果從未奢望,便也不會失望。
4
回到萊北市的第二天,我收到了一個同城快遞。
是蘇晏安寄過來的,我知道是什麼。
離婚程序很順利,他將市中心的房子留給了我,還有一個別墅,外加他名下的股票基金。
我不得不收下,因為這是他作為離婚的唯一條件。
閨蜜陳思薇打電話的時候,我正在爸爸給我買的婚前公寓中。
“死丫頭,離婚這麼大的事情,都不告訴我,還有為什麼一個人去云光村,你要是出事了我怎麼辦?”陳思薇將我罵了一頓。
我將電話拿得遠遠的:“我明明還帶了小劉。”
“你還敢頂嘴。”我聽到電話對面的聲音帶著哽咽,終于不再言語。
我試圖緩解氣氛,大有揮金如土的氣勢:“我現在可是小富婆一枚,今晚帶你去酒吧,想點幾個男模都行。”
“我要點八個!”
我原本也不是那種聽話的乖乖女,只是因為蘇晏安,將自己束在家庭之中。
這頓酒見沒見到男模我不知道,只知道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我全身都痛。
宿醉的后遺癥是出現了幻覺,因為我看到樓下蘇晏安那輛低調的邁巴赫。
我拿著包包出門,蘇晏安剛好等在樓下,手里拿著什麼東西。
“我要遲到了,就不和你敘舊了。
”
說著我就要打車,可眼下正是高峰期。
“我送你吧,剛好順路。”
市一院和創世報社一南一北,順路你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