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被我氣笑了。
不過就在這時候,我如今的母親小聲插了一句話:「懷爍從小也是理科好,說不定妙桐也……」
這句話說出來,我看見秦思羽的臉色白了些。
秦家人的偏心表現在方方面面,他們包括秦懷爍平時都是更站在秦思羽那邊的,這是她最倚仗的東西,但血緣關系無法更改。
我不在意秦家人,所以我眼中不會多看一眼他們習以為常的親昵。
例如秦思羽和秦懷爍房間那些名貴的衣物首飾,我不在乎,就連之前的秦妙桐也是不在意的。
她是個想要愛的女孩,而我已經過了追求愛的時候。
我堅持學理科。
在這個家里不受重視也是有好處的,我堅持之下,學校那邊為我安排了新的班級。
9
暑假所有人都很忙。
秦家父母忙著生意和應酬,秦懷爍忙著各種接管公司的事務,秦思羽則是在上各種樂器的課程以及和賀梵相處。
我不理解在這個時代,十六七歲的少年人,為什麼就要被一紙婚約束縛住了。
或許他們不認為這個是束縛。
我整日埋頭在自己的房間里學習,這個時代的信息獲取很快,也很簡單。
只要是有心,我可以在網上搜集到各種各樣的補習課程。
那些我曾經想要接觸卻因為種種局限不得不放棄的知識,如潮水一般向我涌來。
我拼命地學。
學得頭昏眼漲時,從房間出去往樓下走,剛好碰上了回來的秦思羽。
她今天依舊盛裝打扮,全身上下的打扮看起來很昂貴,妝容精致漂亮,對上我的視線時,她停頓了一下,而后眼底浮現了不屑。
我沒有和她交流的欲望,正要側身走過。
「秦妙桐。」我聽見她喊住了我,「你是不是覺得你是親生的就了不起?」
類似的話,好像之前的秦妙桐也聽過。
我疑惑地看向她,想聽聽她還打算說什麼。
「我們這個圈子,不是你這種土里土氣的人可以融入的。」她緩緩道,「你回來這麼久,有過哪個這個圈子的朋友嗎?他們都看不上你。」
她妄圖用這種尖酸刻薄的話語來攻破我的心防。
我垂眸看她:「所以呢?」
秦思羽沒有從我臉上看到慌張和不甘,她大概覺得一拳打進了棉花里。
「你知道吧,我們這樣的家庭以后都只會找門當戶對的人聯姻,你這樣上不得臺面的,怕是以后只能被爸爸安排著嫁給一個不怎麼樣的男人。」
她自以為用最恐怖最悲哀的事情在威脅我了。
我覺得悲哀。
「你才十幾歲,已經將自己的未來交托在家庭和男人上,你不覺得悲哀嗎?」我問她。
她聽了我的話之后,忽然笑了一聲,似乎在嘲笑我的天真,秦思羽說:「你知道我的起點,是多少人這輩子再怎麼努力也觸及不到的終點嗎?你以前敢奢求像現在這樣的生活嗎?」
我明白,她是清醒的。
或者是在渾濁中保持著相對清醒,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我無法告訴她,我年少時過的是比如今要奢靡得多的日子,盡管那時候沒有如今在科技加成之下的便捷生活,但我被伺候著長大,從來不曾為自己的未來去憂心。
直到我在烽火中看見民族的脊梁被大山壓著。
在這一刻,我清楚意識到,我與秦思羽的思想不可能同頻。
于是我道:「那我便祝你能一直抓住如今手中的風箏線。」
10
整整一個暑假,我都在學習,學習課本的知識,學習這個世界,學習我如今所在的時代。
盡管有著另一位秦妙桐遺留下來的記憶,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她對世界的認知,某種程度上也是落后的。
她的不幸和遺憾,已經沒有辦法再得到彌補了。
我唯一能做的,是和她一起變得更好。
我在秦家的存在感并不強烈,秦思羽或許滿意我這樣的知趣,我如今的父母卻覺得我上不得臺面,至于秦懷爍,我那位便宜哥哥,他還能分出點不多的耐心來問候我的日常。
開學,我松了一口氣。
馬不停蹄搬去了學校,在新的班級里埋頭學習。
在這個班級里,我感受到了一點不同,沒有孤立,沒有嬉笑,也沒有嘲諷。
我的同學初看我的眼神里透露著新奇,后面又變得尋常起來了。
「秦妙桐!你是怪物嗎?怎麼有人期中考試比月考高幾十分的?」我的同桌嗷嗷亂叫。
是的,我甚至還有同桌了。
同桌是位很活潑的女孩,她驚訝于我對學習的執著以及我在理科成績上的進步之快,不只是她,老師們也是這樣的。
我依稀記得新的班主任曾經對著我的成績表也說了一番勸說的話,在刻板印象里,女生在理科的學習上或許會存在一些困難,尤其是用成績說話的情況下,我高一結束之前的文科類成績確實遠勝理科類成績。
換句話來說,他們認為我將路走窄了。
我不得不承認,在眾多的科目里面,我依舊鐘愛歷史,熱衷于去感受時代的變遷以及如今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