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過得倒是很好,沒心沒肺的模樣,甚至還嬉笑著湊上前勉勵我。
和貓一樣。
我轉身就走。
11
朝堂局勢愈發緊張,我殺了很多的人。
薛太后和薛容在后宮卻安分了下來,帶著我膝下唯一的皇子躲在鳳藻宮不出來。
那孩子是薛容好不容易生下的,身體一直病怏怏。
我去看過他一次,六歲的孩子躲在薛容懷里,目光疏離地看著我,長得和薛容有7分相像。
我突然有些明白了父皇當初看我時厭惡的心情。
但顯然這個孩子與我不同。
他身上淌著薛家人的血,自幼被薛家人愛若珍寶地對待著,于是對薛家有一種天然的親近和依賴。
這當然主要歸咎于我,但無論如何,他不能被立為儲君。
我面無表情地駁斥了所有薛家黨羽立儲的諫言。
薛太后沒忍住,厲聲斥我忘恩負義。
“當初若是沒有我們薛家,你能坐上這個位置?”
我淡淡地看著她:“朕能坐在這里,是因為朕是蕭氏子孫。而朕其他的兄弟,都死了。”ŷʐ
薛太后驟然想起那13具尸體,驚得向后倒退一步,再抬頭,目光里充滿了忌憚和驚懼。
我沒有搭理她,低垂著眉羽摩挲座椅扶手。
陸嫣要生了。
11
一個風雪交加的夜晚,陸嫣在屋里慘叫哀嚎,我靜靜地站在屋外。
一盆盆血水端出,里面的聲音越來越弱,我忽然有些難過。
這是我第一次看女子生產,不想竟如此兇險。
一個穩婆沖出來,跪在地上,面色驚恐道:“圣上,娘娘難產,只怕要不行了。”
我震怒,當即厲聲喝斥她。
穩婆瑟瑟發抖地趴在雪地里。
我驟然沉默下來,生出一絲無力。
陸嫣說錯了。
即便我如今貴為天子,真正想要的其實依然留不下。
死亡帶走了我的生母,我的小貓,現在還要帶走陸嫣。
我站在這片天地下,迷茫又孤獨。
父皇說過,這就是孤家寡人的路。
但我還是有些不甘,于是帶著太醫院的方院首沖進了屋。
這不合祖宗的規矩。周圍的大太監和嬤嬤臉色紛紛大變。
我當然知道。
但是這個時候還要什麼規矩呢?我明明已經是皇帝了。
屋里血氣濃郁,陸嫣虛汗乏力地仰躺在榻上,閉著眼。
我喊了她一聲,她一動不動。
“你活下來,我封你做皇后。”我靠在她耳邊輕聲道。
她的睫毛微微眨了一下,方院首急忙上前查看。
許久,孩子終于生了出來,哭聲嘹亮。
陸嫣的氣息也平穩下來。
穩婆把孩子抱給我,我渾身僵住,站著一動不動。
她又小又軟,又紅又皺,仿佛稍一用力,就會被捏碎。
新生命和她娘一樣的鮮活。我微微笑了起來。
12
陸嫣醒來后,性子忽然變得安靜下來。
她躺在床褥上一動不動,也不愿抱孩子一下。
我依然很忙,每日看望完她們后便要趕回勤政殿處理政事。
薛家已經開始反撲,朝堂上的狼子野心,昭然若現。
我自然不會手軟。
所有的謀劃都是為了這一日,我已經等很久了。
勢必要連根拔起,斬草除根。
我日日上朝,堂上的庭柱日日濺血,后宮里,薛容的掌宮權也被我剝奪。
“不是想當皇后嗎?先學著掌管宮務吧。”我對陸嫣說。
她已經從生產中恢復過來,對孩子也開始充滿愛意,經常抱著公主說悄悄話。
聽到這話,她扭過頭茫然地看我,目光里有些遲疑。
“我不想當皇后了。”她小聲道。
“為什麼?”我凝眉。
“感覺做皇后下場不好。”陸嫣嘟囔,抱著公主直直地看著我道:“我想帶她出宮。”
“。。。”我面無表情地盯著她,一時間氣得有些發蒙。
“你做夢。”我喉間猛地噴出一口腥甜,眼前發黑,幾乎站不住。
陸嫣抱著公主嚇得連忙往后退好幾步,盯著我緊張得聲音顫抖:“你被我氣吐血啦?”
我看著地上紅中發黑的血,眼睛瞇起。
13
病來如山倒,我接連幾天罷了朝,只留了陸嫣侍疾。
她很緊張,每天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探我的鼻息。
我拍開她的手,面無表情地繼續看折子。
“萬一你真的出事了,我和如寧在宮里肯定活不了的。”她面帶憂慮,天真得像個孩子。
“你會難過嗎?”我看她。
陸嫣毫不猶豫地點頭:“要死了當然難過,我現在有了如寧,很惜命的。”
“呵。”我冷笑一聲。
折子合上,我低垂眉眼,陷入沉思。
“你回去吧。和如寧呆在一起。今夜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出來,就呆在偏殿里。”我慢條斯理道。
“怎麼了?”陸嫣緊張,“你身體不是都好了嗎?”
我對她微微笑道:“今夜過去,便徹底好了。”
陸嫣愣了愣,試探地看向我道:“能不能現在就讓我和如寧躲出宮啊?明天再回來。”
我看著她似笑非笑:“當然不能,一會兒你出殿的時候最好哭著走。”
陸嫣失望地攏搭著腦袋走了。
“要派遣一隊暗衛護衛娘娘和公主嗎?”王長吉從帳后走出,弓著腰問。
“會打草驚蛇的。”我凝眉看著指尖。
王長吉垂眉不語。
我看向他挑眉:“覺得朕可怕?”
他連說不敢,我笑起來:“陸嫣心里可比你清楚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