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來的少奶奶也要明媒正娶八抬大轎的!」
「我當然知道。」
梁聿行在沙發上坐下來,垂眸看著左手臂上那道尚且清晰的齒痕。
想到那一夜,眉目之間就漸漸染了溫柔之色。
12
事不如愿。
例假只晚了一日,卻又照常而來。
我從洗手間出來,坐在沙發上,不免有些頹然。
這段時間外面的風波越鬧越大,而爺爺已經陷入深度昏迷。
醫生說,最多也只能撐一個月。
我叫了州叔過來。
「聯系一下梁聿行,下個月,再試一次吧。」
「是,大小姐。」
我站起身,向外走了幾步,卻又停下看向州叔。
「把規矩再好好給他講一講。」
如果不是不想再重新面對一個全然陌生的男人。
我應該不會再找梁聿行。
畢竟那天晚上,他可不止逾距了一次。
13
與梁聿行再次見面的前一天。
我在一次宴會上遇到了周嘉述。
讓人有些意外的是,他沒帶著他那位未婚妻小唯。
遠遠看到他后,我就移開了視線。
今日是世交家的宋伯母壽辰。
我之所以選擇參加,也是想要和父母生前的舊友重新走動起來。
只是,很顯然我想的還是太天真了一些。
人走茶涼的道理我早已明白。
但今日體驗到的卻更直觀。
從前和周嘉述雖然是地下戀,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
那三年,我確實是沾了周家的光,才能有一寸立足之地。
但如今周嘉述宣布婚訊,我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
誰還會正眼相看。
擎起的酒杯,尷尬地停在那里許久。
宋伯母方才像是剛剛看到我一樣,與我碰了杯。
但顯然,沒有任何想要和我寒暄的意思。
我自然也不會自討沒趣。
敬了酒就走去了一邊僻靜角落。
被人這樣冷淡不給臉面,我的心情實在是糟糕透頂。
不知不覺就多喝了幾杯。
周嘉述不知何時走了過來。
「許顏。」
他一如既往地高高在上打量著我。
但我卻不再像從前那樣,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地想要維系和他的關系。
「周先生。」
冷淡打了招呼,我就要起身走人。
周嘉述卻攔住了我。
「許顏,前幾天我去看過爺爺,他的情況不太好。」
「是,醫生和我談過了。」
周嘉述的聲音好似溫和了幾分:「許顏,最近許家的風波我也聽說了……」
「周先生想說什麼?」
我平靜卻又疏離地看著周嘉述。
年少時我是真的很天真很傻。
我以為我們從小就認識,青梅竹馬一起長大。
我以為許家對他們祖孫有大恩,他就一定會善待我,對我好。
可我卻全然忽略了,一個男人不喜歡你的話。
恩情也是無法束縛住他的。
而我們許家挾恩圖報,也是小人之舉。
說起來,周嘉述也算不上對不起我。
畢竟感情的事,從來不能勉強。
14
周嘉述緩緩上前一步,輕輕握住了我的手。
「許顏,如果你不這麼倔的話,我未嘗不會幫你。」
「幫我?」
「是,畢竟,我們祖孫的命是你們許家救的。」
周嘉述笑了一聲,「這些天我都在等你服軟。」
「許顏,我們畢竟也這麼多年的情分了,我也不會當真不管你的死活。」
「周嘉述,你直說吧,到底想要怎樣。」
「我不會娶你,但我們可以保持從前的關系。」
我有些意外地看著周嘉述。
畢竟那天晚上他對小唯求婚,那樣用心,那樣深情,感天動地。
原來也都只是表面做戲。
「你已經有未婚妻了。」
「那又怎樣,圈子里這些男男女女,哪個沒有紅顏藍顏的?」
周嘉述驕矜又自負地看著我:「許顏,許家如今這樣的境地,你知道怎麼選擇。」
「跟我在一起,對你只有好處……」
「周嘉述。」
我厭惡地打斷了他的話。
「今天之前,我其實真的一點都不恨你,相反,我還在檢討我們許家這樣挾恩逼迫,太小人了一些。」
「但現在我不這樣想了。」
「許顏……」
「你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爛人。」
「如果我們許家人知道自己救的人是個白眼狼,是個徹頭徹尾的人渣,一定非常后悔當時的舉手相救。」
「許顏,逞一時口舌之快對你沒有半點好處。」
「你想想你父母的心血,如果真的葬送在你手里,他們九泉之下知道了……」
「我父母如果知道我是做你的情人才保住公司的話,九泉之下他們一定不會饒恕我。」
「許顏,你最好想清楚了。」
「你知道的,我不會再給你第三次機會。」
我端起酒杯,直接潑在了他臉上:「滾!」
周嘉述臉色鐵青,顯然是氣得狠了。
我甚至已經做好了他會動手打我的準備。
畢竟他這樣的天之驕子,哪里受過這種氣。
「許顏,我等你后悔那天,等你回來哭著求我。」
周嘉述說完,轉身就走了。
周遭一片嗡聲議論。
我站在原地,仿若未聞,轉身向外走去。
15
剛坐上車,州叔的電話打了過來。
「大小姐,人已經接到了。」
「知道了,我這就回去。」
我掛了電話,看著車窗外漆黑的天幕。
如果今晚還不能順利懷孕的話,給我的時間就真的不多了。
車子停在別墅樓下。
我的臥室里已經亮了燈。
我下車,不讓人攙扶,一個人趔趄地上樓。
梁聿行一如上次那樣蒙著眼,安靜地坐在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