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容水根一怔,手里的筷子都掉落了。
“大伯?”吳傳芳驚呼,“他還活著?”
容曉曉看了看眼眶已經發紅的父親,“最后一封信件是十年前寄來的,我和二姑已經按照信上的地址去了信,如果……”
如果人在,自然會有回信。
可如果等不到……
“他、他在哪里?”容水根有些沙啞。
“在南方的城市。”容曉曉大概看過那些信封,上面都標明了寄件人的地址,真要說起來,大伯和父親算是走得較遠的人。
一去一來,信件怎麼也得一個月后才有消息。
不過信里也是留了公社的電話,如果大伯還在人世,收到信后可以直接來一通電話,這樣時間就能縮短一點。
容水根深吸一口氣,久久無言。
吳傳芳寬慰著,“大哥肯定好好的,他既然來了消息肯定在那邊安了家,咱們安心等著回信。”
容水根跟著又吐了一口氣,一手拍了拍胸口,“他能好好的就好,這麼多年過去,我都快記不得大哥的樣子,但我一直都記得小時候是他帶著我,就算和同伴去玩,也會把我背在后背,當時還有人笑話他帶著一個拖油瓶……”
說著說著,他的眉頭不由皺了起來。
吳傳芳看著他臉上的變化,問著:“怎麼了?”
“以前一直沒想起來,我小時候或許真聽說過寶藏的事。”回憶起小時候的場景,容水根帶著一絲的不確定,“當時是跟著大哥一塊去河邊玩,其中有個玩伴提起過去后山找東西,只是沒人感興趣,也就沒去成。”
依稀記得,那個玩伴提了兩次還是三次。
后山光禿禿的什麼都沒有,還不如再多走一段路去有樹的地方掏鳥蛋。
那個時候他們都是半大的小子,沒人樂意跟奶娃娃似的挖泥巴玩,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那個玩伴是誰?”
容水根使勁回憶著。
實在是過去太多年了,而且那個人并不是自己的玩伴,而是經常和大哥待在一塊,他身為大哥背后的跟屁蟲,所以才有聚在一塊玩耍的時候。
不是太確定的道:“也是姓容,好像、好像是叫容陽?”
……
“老容,要不算了吧。”老人嘆氣,時不時一陣寒風吹過,冷得他直發顫。
而在老人身邊,坐著一個將褲腳卷起來的人。
這人臉上飽經風霜,兩只深陷的眼讓他看起來十分的疲倦,“哪里能就這麼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小源傷得嚴重,要是放任不管他不一定能活到明年開春。”
“哎。”老程嘆聲,他望著前面的海面不由有些茫然,“你說說是不是我們上輩子犯了大錯,才落到如今的地步?四五十歲還是孤寡,這輩子本以為絕了有晚輩的心,好不容易碰到一個合適的孩子,想著好好撫養他長大,希望以后老了能有個依靠,可哪里能想到……”
說到這里,又是重重的一嘆。
容陽同樣看著海面。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上的神色突然聚變。
這就是報應吧?
年幼時做了錯事,才會害得他落到如今的地步,才會牽連到他身邊人,一再的遇到危險。
他就是一個害人的禍害。
少年時期害得一家人逃荒,最后活下來的只有自己,成年后遇到各種各樣的事,一直到現在還是孤寡一人。
前幾年和幾個同為流浪的老家伙們撿到一個被丟棄的孩子,那個時候他們多高興啊,商量著如果孩子的家人不要他,那他們來養著。
好好養大,也不強求孩子長大后一定要負責給他們幾個老家伙養老。
只希望在他們不便的時候稍稍伸把手,時不時來探望一下,說說話聊聊天就好。
沒人知道,那段時間他們這群老家伙有多高興。
每人每天多省下幾口,就為了孩子能長得更好一點。
至于他們有沒有吃夠,一群老家伙了,餓點就餓點,反正他們又不是沒嘗過餓肚子的滋味,早已經習慣了。
本以為日子會越來越好。
活了大半輩子也有點盼頭。
聽著小源清脆的笑聲、看著他稚嫩的笑臉,容陽就感覺自己渾身充滿了力量,干起活來都特別的有勁。
他甚至想著自己得多干一點活。
以小源的情況以后想要結婚生子太難了,可不能讓他跟自己一樣孤寡到老,可以的話還得給他另外攢一筆娶媳婦的錢。
所以從養著小源開始后。
容陽就到處找活干。
出海危險,但是他不怕危險,只要能拿到錢拿到票讓他在海上飄個好幾天都沒問題。
下礦也危險,但又包吃又包住還給一筆工錢,真要在礦里出了事,指不準還能拿到一筆賠償金。
到時候給每個老伙計分一分,剩下的就讓小源拿著過日子。
明明沒有任何血緣關系。
他就將對于家的強烈念想全都投放在這個孩子身上,只要小源對他笑一笑,他就覺得自己活著還有盼望,不至于一直死氣沉沉,連一點念想都沒有。
可是沒想到就在他覺得自己特幸福的時候來了一道晴天霹靂。
小源是一個很懂事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