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娃跑了,江氏搖搖頭,重新看向女兒時,美麗的眼睛里卻浮現了擔憂。
阿漁相信父親會配合她的說辭,見狀便拉住母親的手,撒嬌道:“娘,我好不容易才不擔心了,您可千萬別再提那兩人的事了。”
江氏一下子將話咽了回去,心疼道:“好,娘聽你的,阿漁放心,老太君明白事理,知道你是好孩子。”
阿漁用力點頭。
江氏瞄眼女兒的肚子,有點著急,如果女兒能早點懷上孩子,老太君那邊就更有把握了。
母親走后,阿漁讓丫鬟們備水。
坐進浴桶,溫熱的水瞬間包圍了她,阿漁閉上眼睛,只覺得從內心深處到肌膚表面都徹底地放松了下來,再也不必一個人背負所有秘密,再也不必擔心父兄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人陷害暗算,再也不必猶豫說出真相后能否得到父兄的信任。
朝堂大事,阿漁能參與的有限,戰場上的風云對她而言更是遙不可及。
但就像父親承諾的那樣,阿漁相信父親能避過明年的那場陷害,并順藤摸瓜一舉抓出真兇。
父親讓她安心地與徐潛過日子,讓她不必再擔驚受怕,阿漁都聽父親的。
至于徐潛……
阿漁咬了下唇。
父親不許她將前世告訴徐潛,阿漁也從未有這個打算,她怎能讓徐潛知道她曾經嫁過徐恪呢?雖然上輩子的徐潛不介意,這輩子的徐潛可能也不會介意,可阿漁就是不想讓徐潛知道,更何況,徐家與建元帝的關系更密切,老太君不說,徐瓊可是名正言順的東宮太子妃。
——
因為明天就要回國公府了,下午阿漁幾乎與弟弟寸步不離。
歇晌后姐弟倆在院子里蕩秋千,阿漁幫熾哥兒推,推著推著,前面走廊拐角處突然走過來一道人影,阿漁抬頭,看到長兄曹煉。
阿漁詫異地放慢了晃秋千的速度,這個時間,大哥怎麼回府了?
曹煉是特意來找妹妹的,打發乳母帶熾哥兒去花園里玩,再讓丫鬟們去遠處守著,曹煉示意阿漁坐到秋千上。
阿漁覺得他的神情不太對,但還是乖乖坐了下去。
曹煉站在一側,一邊小幅度地蕩秋千,一邊低聲問道:“阿漁,上次你撒嬌非要隨我去袁家,是不是上輩子我在袁家發生了什麼?”
阿漁低下了頭。
大哥這件事與曹家被人陷害沒有多少關系,所以阿漁沒有告訴父親,其實如果不是父親追問她的婚事下場,阿漁連她嫁過徐恪都想隱瞞的,因為不想父親白白為她的事大動肝火。
現在大哥竟然來追問他與季鳴鳳的事了。
不過,按照阿漁的推測,當年是季鳴鳳逃跑失敗被袁家追了回去,然后又趁大哥去袁家吃年宴時哀求大哥再幫她一次,致使袁家誤會大哥在調戲季鳴鳳,如此,她告訴大哥實情似乎也沒有什麼影響。
腳尖抵住地面,阿漁小聲講述了一遍。
曹煉攥緊了手中的秋千繩索。
如果不是妹妹太過關心此事,這輩子他確實會故意安排袁家抓住季鳴鳳,好讓季鳴鳳乖乖做他的女人。也就是說,上輩子他這麼做了,季鳴鳳重新回到了袁家……
季鳴鳳會再央求他一次嗎?
想到至今仍然不肯安分給他當外室的季鳴鳳,曹煉立即否決了妹妹的猜測。
換成他主動去袁家糾纏她差不多,季鳴鳳也許猜到了他的局,所以她寧可死也不愿從了他,寧可死也不愿原諒他。
“大哥,你為何會問這個?”阿漁小心翼翼地觀察兄長,有兩個猜測,“袁家人要回京城了,還是與季姑娘有關?”
曹煉回神,笑了下:“都不是,我只是忽然想到你那次很是反常。”
阿漁別開臉,一個小姑娘非要追著兄長去赴宴,確實很不合規矩。
“無礙,你也是關心我。”曹煉摸了摸妹妹的頭。
阿漁仰頭,由衷地囑咐道:“大哥萬事小心,我還等著抱侄子侄女呢。”
曹煉愣了下,隨即打趣妹妹:“你先給我添個外甥外甥女再說吧。”
阿漁頓時鬧了個大紅臉。
曹煉笑著離去。
阿漁坐在秋千上,一手無意識地放到了小腹上。
會順利懷上孩子嗎?畢竟前世她與徐恪成親三年多都沒有任何動靜,還因此給了容華長公主數落她的理由,每天都要逼她喝各種補湯。
想到那段被迫喝湯的煎熬,阿漁忽然覺得嘴里又泛起了藥苦味兒。
次日傍晚,徐潛如約隨曹廷安一道回了侯府,順便接小妻子回家。
晚飯還是在侯府用的,吃完天都黑漆漆的了。
“時候不早,岳父岳母請留步。”跨出廳堂,徐潛朝曹廷安、江氏道。
江氏依依不舍地看向女兒。
阿漁笑道:“改日女兒再回來瞧您。”
徐潛頷首表示支持。
曹廷安冷颼颼的道:“出嫁的姑娘,老往娘家跑做什麼,一個月回來兩三次足矣。”
阿漁:……
別人家的兒媳婦可能一年也就回一兩次娘家吧,父親這頓教訓真是太虛偽了。
她垂眸淺笑,江氏則忍不住嗔了丈夫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