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輕點,輕點……”那人連忙求饒,沖二人討好一笑,竟又是吃吃。
“你還沒滾?”朱龍沉下臉道。
“我本都要走了,突然發現身上有個錦囊,打開一看,就只好回來了。”吃吃把錦囊遞給秋姜,秋姜依舊不接,她只好再次自行打開,道,“喏,里面寫著——你若不去,風小雅必死。”
秋姜的睫毛又不受控制地顫了一下。
“你猜得沒錯。”伴隨著這句話,姬善從內室走了出來,走到水盆旁一邊凈手一邊道,“我給了吃吃一個錦囊,上面寫著如果姬忽不肯來,就告訴她,風小雅要死了。”
走走一驚,繼而失笑道:“大小姐軟硬皆施,先用親事誘她,誘不成,就逼她來。”
看看卻道:“不過,如果姬忽真的就是秋姜的話,我估計她還是不會來的。”
走走道:“為什麼?”
“因為傳說中的秋姜性格堅毅,軟硬不吃。”
秋姜看著吃吃,輕嘆了口氣,道:“姬善憑什麼覺得,她能殺得了風小雅?”
吃吃的手一緊。
“據我所知,這些年無數人想殺風小雅,無數人覺得他會死,但他始終活著。”秋姜的聲音輕柔,還藏了一分她自己都無法否認的驕傲,“而姬善,這幾年銷聲匿跡,東躲西藏,都無法出現在陽光下。如此喪犬,憑什麼決定風小雅的生死,又憑什麼操縱我?”
吃吃的表情變得有些古怪,她深深地凝視著秋姜,一字字道:“你會去的。因為,錦囊上還有一句話——要殺風小雅的人,是茜色。”
“有的人確實言出必行,說此生不見,就真的不見。哪怕對方要死,也不肯破壞誓言。但是……若禍端因她而起呢?”姬善淡淡道。
“什麼意思?”
“秋姜告訴風小雅,茜色就是他從前的未婚妻江江。于是風小雅來找茜色,要娶她,彌補曾經的遺憾。但如果,茜色也就是江江,她要殺風小雅呢?”
“她為什麼要殺風小雅?”
“因為身份改變了。而且,已過去了十六年。”
“什麼意思?”吃吃不解。
“意思就是,人是會變的。”
“你為何如此肯定茜色變了?”看看疑惑道。
姬善微微一笑沒有回答,她轉過頭望向窗外,十二月的宜境陽光明媚,候鳥被這宜人氣節所惑,來此越冬;人類被這琳瑯春光所引,踏青歡游。
萬物至此皆忘了——十二月,本是冬天。
所謂來宜,不過是“奪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機”的陷阱一場。
黃色身影如同黃鸝飛走,這一次,是真的走了。
卻把無窮的疑惑和巨大的麻煩留在了馬車上。
秋姜拿喜帖的手有點抖,朱龍看見了,擔憂道:“姬善的話,未必可信。”
秋姜無奈地笑了笑,道:“她模仿我多年,可算是這世間最了解我的人。”知道她的軟肋是什麼,知道她會被什麼打動。
最重要的是,江江被如意門所控,從九歲到二十五歲,十六年時間,足夠改變太多東西。
“我們去鶴城。”她心中做出了決定,道,“我去見一見江江。”
只見江江,不見風小雅。如此,便不算違誓……吧?
“我雖解不了巫毒,但可暫時將毒全都逼至丹田,如此一來,你能恢復一點行動力,不必一直躺著了。”當時鹿鹿從昏迷中悠悠醒來時,聽見坐在一旁搗藥的姬善如是說。
他有些癡迷地盯著她的雙手,沒有接話。
姬善將搗好的藥揉成丹丸,轉身喂入他口中,然后道:“試試。
”
時鹿鹿緩緩抬起自己的手,雖然還是虛弱無力,但真的能夠動彈了。而當他能夠動彈時,第一個舉動就是將手伸向姬善的臉——
姬善“啪”地將他的手打落,道:“做什麼?”
“你說讓我試試,我就想試試能不能摸到你的臉。”時鹿鹿沮喪道,“原來還是不能。”
姬善冷哼了一聲,開始收拾藥箱。
時鹿鹿抱怨道:“不公平,你把在下摸了個遍,在下卻想摸摸你的臉都不行。”
“我是大夫,你也是?”
時鹿鹿眼睛一亮,道:“其實,我也懂一點點醫術的,哦不,是巫術。”
“哦?”
“巫醫治人,用的其實是巫術。我在伏周身邊多年,聽了很多,也學了很多。”
姬善挑眉道:“你不是說——伏周鮮少說話?”
“她不說,可巫女們會說呀。所以,如果真想讓喝喝看巫醫,可以先讓我試試。”
姬善顯得有點心動。
于是時鹿鹿伸手輕輕拉住她的袖子一角,笑得更加親昵,道:“試試嘛,又不吃虧。”
姬善垂眼看著自己被拉住的那片袖子,緩緩道:“接下去,你是不是要問,喝喝什麼時候生的病?因何生的病?”
“心病需要心藥醫嘛,總要先了解她。”
“然后,你會旁敲側擊出我的真實身份。”
“啊,這個……”
“接著,你會找到機會逃脫。”
時鹿鹿不笑了,睜著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睛,靜靜地看著她。
“最后,你甚至可以出賣我,去換取一些東西。”
時鹿鹿嘆了口氣,道:“你總是把人心想得這麼壞嗎?”
“因為,你就是個壞人啊。”姬善驟然湊上前,在近在咫尺地距離里盯著他的眼睛,冷冷道,“你自稱小鹿,以無辜示人,但養過鹿的人都知道,鹿在攻擊前,都會給人‘鞠躬行禮’,鞠躬次數越頻繁,就表示它越性急。
”
時鹿鹿眼神一漾,依舊淺笑卿卿,道:“那我既是病人,又是壞人,大小姐是否對我更感興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