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小姐,我為沈函爭取到去國外進修的機會,多少人求都求不來,他居然拒絕了,這是怎麼回事?!」
徐老聲如洪鐘,震得我耳膜發疼,我只好將聽筒拿遠了一些。
他從不給任何人面子,哪怕我是時家掌權人也照罵不誤。
我抿了抿唇,安撫道:「徐老您先別急,他可能是擔心奶奶的身體,回頭我問問他。」
那頭沉默了幾秒,聲音深沉。
「這個孩子也不容易,但是這個機會錯過真的很難再有了,你得好好勸勸他。
「再說了,你不是他對象嗎,他的親人幫著照顧一下很難嗎?!」
我硬著頭皮說:「您誤會了,我不是——」
「不是什麼不是,小沈一提到你就眉開眼笑的,你可別欺騙我寶貝徒弟的感情!
「知道你們這些豪門玩得花,他都甘愿為愛當小三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
被他一吼,頗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久違地涌上一絲心虛。
我捂著臉,微弱地回應:「……是,我會好好勸他的。」
「哼,這還差不多!」
他啪的一聲掛斷了電話。
12
我認命地驅車去找沈函,結果他就蹲在公司樓下。
眼神躲閃,兩只手無處安放,像犯了錯的小狗。
原本一堆質問的話瞬間煙消云散。
我走到他面前,面無表情地俯視他。
「為什麼不肯出國?」
他聲音低啞,帶著濃濃的委屈。
「怕你跟野男人跑了。」
我:?
為什麼所有人都在懷疑我的品德?
我看上去很像個渣女?
淡定如我,聽到這句話都不免覺得有些荒謬。
他仰頭看我,路燈的光在他眼里晃動,看上去乖順得不行。
「因為王叔說你是因為喜歡那個渣男才跟他結婚的。
」
「我怕出國后,他趁我不在撬墻腳。」
我被這番石破天驚的言論震得說不出話。
從某個角度說,他似乎才是那個墻腳的人吧?
恨不得每天攛掇我離婚八百次。
我氣笑了:「小鬼,我在你眼里就這麼不可信?」
沈函連忙開口:「沒有!」
他破罐子破摔,閉著眼睛嚷嚷:「反正人家就是沒有安全感!」
空氣凝滯幾秒。
我淡淡開口:「如果你錯過了這個機會,那我們的約定就不算數了。」
說完轉身就走。
他沖上來死死箍著我的腰,紊亂溫熱的呼吸一下一下地灑在我的耳廓。
身體條件反射般僵硬。
一顆滾燙的淚沒入我的脖頸,他聲音哽咽晦澀。
「我去!你別不要我!」
心跳漏了一拍,加速的呼吸暗示著我的情動。
「哪有男子漢整天哭哭啼啼的,出國之前帶你去玩好不好?」
我溫柔地哄著他,聲音帶了些微啞。
沈函又紅了臉,垂下頭不敢跟我對視。
「嗯,說話算話。」
這次我主動勾起他的小拇指,鄭重地蓋了章。
13
不是要緊的工作我都推給了特助。
我帶沈函去聽演奏會、看落日、吹海風、喂鴿子......
像一對普通的小情侶一樣到處拍照留念。
整趟旅行,沈函嘴角的笑意就沒壓下來過。
但這趟行程還是不得不提前結束。
許爺爺生日,我作為許家名義上的兒媳還是得出席。
沈函得知我得跟許晨燁一起去,氣得在飛機上全程頭偏向窗外,一句話都不肯跟我說。
許晨燁已經在家里等我。
他看見沈函的時候眉峰一凜,眼里壓抑著怒氣。
「你居然把他帶回家了?」
沈函立馬垂下眼,抿著唇可憐巴巴的,跟之前桀驁不馴的樣子大相徑庭。
「對不起啊哥,這里不好打車,是我求姐姐送我的。」
我的眉心猛然一跳。
這茶味都快溢出來了。
許晨燁氣得說不出話,許久不見他看上去憔悴了很多,眼底的青黑不容忽視。
他胸腔劇烈起伏,眼眶泛紅,周身散發著頹廢的氣息。
我掠過他,徑直上樓換衣服。
樓下,沈函立馬變得散漫隨意,大咧咧地坐在沙發上。
王叔立在旁邊,慈愛地看著他。
許晨燁握緊了拳:「你一個小三還敢登堂入室?」
沈函無所謂地往后靠,嘴角掛著譏誚的弧度。
「你也可以把你的小三帶來啊,姐姐不會在意的。
「畢竟人多熱鬧。」
「混蛋!」
許晨燁猛地沖上去揍了沈函一拳。
沈函不甘示弱地回擊,兩人扭打在一團。
女傭尖叫起來,王叔見差不多了象征性上去勸架。
但沈函的右手被猝不及防地狠狠砸在茶幾上,玻璃應聲碎了一地,血混著玻璃蜿蜒而下。
他痛苦地捏著手腕,嘴唇蒼白,冷汗直流。
我下樓時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
大腦霎時一片空白,我險些維持不住自己的表情。
「王叔,上醫院!」
許晨燁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額角混著些血跡,表情愣怔茫然。
我第一次沖他發火,聲音冷如寒冰。
「要是他有什麼事,你別想好過。」
沈函眼淚瞬間落了下來:「姐姐,我是不是彈不了鋼琴了?」
我輕聲安撫:「別怕,姐姐不會讓你有事的。」
一行人快速朝外走去。
許晨燁僵硬地站在一片狼藉的客廳里,薄唇止不住地輕顫。
他注視著大門的方向,慢慢紅了眼眶。
14
沈函的手好在只是一點皮外傷,沒有傷及筋骨。
他朝我揚起一個虛弱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