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越安靜地坐在我的身邊,在我以為他會像我哥一樣奪走我手中的酒再呵斥我一番的時候,他撿起一罐酒,打開喝了一口。
天臺上的風涼涼的,吹過發梢,我看著他清晰的下頜線,瞇眼笑了起來。
「周清越,你長得可真好看。」
借著濃濃的酒意,我有些口無遮攔。
他回頭看我,笑了笑,卻沒說什麼。
我歪著腦袋,也看著他笑,笑著笑著,鼻子就開始發酸,眼淚翻涌,從心口沖上了眼眶。
周清越輕輕地拍著我的背,溫柔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他說如果哭出來會舒服一點的話,那就哭出來吧!
看著少年亮晶晶的眼睛,我想抱住他卻又不敢。
喝醉了的我,做出最大膽的事,便是伸手死死地攥著他的衣角嚎啕大哭,哭到嗓子都嘶啞了才漸漸平息,可能是酒精上頭,我開始不受控制地說一些亂七八糟的話。
那天以后,我和周清越之間好像就變得不太一樣了,再見面的時候總有種心照不宣的默契。
很快,我的生日到了,我哥一早就開始張羅著,要借著我的生日好好熱鬧一下,還神神秘秘地跟我說,為我準備了一個大驚喜,要我拭目以待。
在看到所謂的驚喜之時,我目瞪口呆,頭皮發麻地站在房間門口,對著滿地鋪紅的玫瑰花瓣和閃著亮光的燈串目瞪口呆,以及,面前捧著一大束玫瑰花的男生,更讓我驚出一身冷汗。
周清越就這麼站在我的面前,在錯落的玫瑰花枝中,四目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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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哥和他女朋友抱上的剎那,我大大地翻了個白眼。
我的生日,他的主場,一串虛偽的甜言蜜語蹦豆子一樣,將女孩迷得眼淚直流,感動得痛哭流涕。
此情此景,怎麼看我和周清越都很多余。
江邊的晚風吹起來總是很溫柔,我抱著一小塊蛋糕,望著波瀾的江面笑了起來。周清越側頭回看我,不明所以。
「如果是你想要和喜歡的人表白的話,會怎麼做?和我哥一樣嗎?」
我故作輕松地問。
周清越回過頭,應該是想到了心上人,溫柔一笑。
認真地想了想,他才緩緩開口。
他說,大約會吧,人一旦陷入愛情,就總會想要把平日里不屑的庸俗儀式感做一遍才好。
我下意識地腦補了一下周清越抱著一大束玫瑰花的畫面,心口微微泛酸。
即便是周清越親手買的,我最喜歡的草莓蛋糕現在吃起來,都變得十分難吃。
「祝你生日快樂。」
他笑看著我,眼睛彎彎的,溫柔如斯。уȥ
原本苦唧唧的蛋糕忽然變甜了誒。
從那一年開始,往后的每一個生日,周清越都不曾缺席過,不管有多忙,不管他在哪里,都會陪著我吹蠟燭許愿。
和多年后的今天一樣。
吹滅蠟燭,睜開眼睛,周清越的笑容出現在我眼前,從身后變出一個小巧的盒子來,一枚亮閃閃的戒指嵌在中心,發出璀璨的光芒。
周清越將一大束玫瑰捧給我,單膝下跪,在我的生日當天,將一枚象征著美好誓言的戒指戴在了我的手上,他說,這是他在腦子里演練了無數次的場面,終于實現了,真好。
是啊,真好。
如果當年我知道周清越喜歡的人是我的話,那我一定會早早地將心事宣之于口,提前將我們彼此之間小心翼翼的試探結束,在過往那些不確定中,把確定的安心握在手心里,緊緊的,握住不放。
我們錯過太多時間了。
還好現在還來得及,還有大把的時間夠我們彌補過去。
喝得醉醺醺的時候,我抱著周清越,就像是害怕再也親不到了般,狠狠地親了一口,他熱烈地回應著我。
恍惚間我好像又回到了那個在天臺上借酒澆愁的夜晚,記憶重疊下,我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你長得可真好看。」
一如既往,從我見到的第一眼開始就覺得好看。
一覺醒來,桌上擺著一碟子剝好的堅果和一杯溫熱的牛奶,這是周清越保持了很多年的習慣,上學的時候我幾乎每周都能收到一罐剝好的堅果,說是他媽媽寄來的,但他不喜歡吃,就扔給我了。
后來見到他媽媽的時候,我才知道周清越從不吃堅果。
不過是因為我喜歡吃,周清越才會每周都買好些堅果回家,周末整整拿著小錘子在家里敲一天,敲得全家恨不得把他扔出去。
他媽媽牽起我的手摩挲幾下,一臉慈愛地感嘆,當時她完全不理解為什麼一個對堅果過敏的人會忽然熱衷于剝殼,現在見到我就全部懂了。
我把堅果放進嘴里,來回張望卻不見周清越的人影,剛準備打電話的時候,房間里突然冒出一個人來。
我哥拎著一袋垃圾從廚房鉆了出來,嫌棄地甩了甩手,指著桌上的牛奶要我趁熱趕緊消滅掉,終于將我房間里最后一袋垃圾扔出去后,他才坐下來,古里古怪地打量了我好幾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