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2
項目順利推進。
深秋的時候,研發進度過半。
某天清晨,我在公司樓下與沈妄津分別時,遇到了在門口等我的林姍。
她看起來不太好,骨瘦如柴的。
頭發參差不齊,發梢枯黃。
就好像……遭人虐待了一樣。
「小初,你能不能幫幫我?」
她在門口攔住我。
「你怎麼了?」
她還沒開口說話,眼淚就掉下來,「你能不能跟他們說,那段錄音是假的,是你編的……」
我冷淡地掙開她的手,「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這麼說了,倒霉的就是我。
「我知道,我錯了,小初,現在全公司都在笑我……我真的知道錯了。」
我認真地盯著她,反問:「替我申報獎學金的事,你愿意幫我澄清嗎?」
她張了張嘴,慘白著臉,「不行的……如果我再承認,那麼我的名聲——」
我冷淡道:「這場輿論戰,是你自己掀起來的,惡果,也該你自己來嘗。對不起這三個字,不必跟我說了。」
之后沒過多久,江氏出了個大事。
江之淮突然被撤職了。
江棠繼任公司董事長那天,給我發來消息,邀請我和沈妄津吃飯。
一見面,江棠把一束鮮花遞給我,「小初,謝謝你。」
沈妄津在旁邊,冷淡地哼了聲,接過鮮花。
江棠瞥了沈妄津一眼,笑著說,「要不是你的那篇博文,我還真不會贏得這麼容易。」
江棠想打擊江之淮,當然要從方方面面滲透。
她查到了江之淮媽媽,也就是她繼母,和林姍當年的聊天記錄。
兩萬塊,也是從繼母的卡上轉出的。
有了這份證據,我寫了篇聲淚俱下的文章發在朋友圈。
短短幾周,便被人搬到了網上。
當年一切真相大白。
經過江棠的操作,很快林姍和她繼母的聯盟土崩瓦解。
「其實,最近他攤上大事了。」
我被勾起了八卦之魂,跟著她往前走,「什麼大事?」
「林姍懷了孩子,本來是能嫁進來的,因為你那篇文,她和我繼母翻臉了。」
我瞪大了眼,「孩子都有了?」
「嗯,眼看沒啥希望,林姍開始跟江之淮要錢。你也知道,江之淮那個傻 X,被他媽教育得愚蠢至極。以為全世界的人接近他,都是為了錢。一怒之下,給林姍拉到醫院墮了胎。林姍現在因為這事,要起訴他。」
「強迫墮胎啊……違法的吧……」
江棠面露厭惡,「自從我那個繼母進門,家里沒有一天不是雞飛狗跳。現在把江之淮關進去,清靜了。」
難怪那天林姍的狀態不好。
估計是走投無路才來求我的。
沒了江之淮當靠山,她聲名狼藉,混不下去的。
江棠歪著頭打量我,「妹妹,你眼光也不行啊。上學的時候怎麼沒跟沈妄津在一塊呢?」
我偷偷看了眼跟在后面的沈妄津。
他正在打電話,眉頭微微蹙著,目光卻始終落在我身上。
「他那時候,有點高冷。我以為他討厭我。」
江棠笑出聲。ȳȥ
看得我一臉莫名其妙。
「說起來,我跟沈妄津才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待會我給你看個東西唄?」
我來了興致,「好呀。」
江棠今天請沈妄津吃飯,是有工作的事要談。
飯后,江棠拉著我,鬼鬼祟祟上了她的車。
她遞來一個禮盒,「這是給你的新婚賀禮。」
東西不算重,我掂量掂量,正準備打開,被江棠攔住。
「回家,自己偷偷看。」
我想到什麼,臉騰得紅了。
不是我想的那樣吧?
玻璃窗被敲響了,沈妄津等在車外,「該回家了。」
「哦。」
江棠給我了一個保密的眼神,跟我說了再見。
回去的路上,我像個寶貝似的,抱著她送我的賀禮。
沈妄津看了好幾眼,笑道:「什麼東西?」
「你別管,江棠姐給我的。」話落,支支吾吾道,「只能我看。」
「嗯。」
沈妄津開著車,唇角是忍不住的笑意。
到了家,我把他推去洗澡。
自己躲在小陽臺,打開了禮盒。
想象中的斬男神器沒有,而是一個老式的攝像機,和內存卡。
我把內存卡插了進去,相機滿電,自動開機。
里面有十幾段視頻。
我興致勃勃地打開了最早的。
鏡頭里,一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戴著壽星帽子,一臉冷淡。
「沈弦小朋友生日快樂!」
沈妄津一臉不快,「謝謝。」
「沈弦,你愿望是什麼?」
「我沒有愿望。」
那時候的他臉頰比較圓潤,總是被人捏臉,鏡頭里還出現了江棠,捏完之后哈哈大笑。
第二段錄像,是沈妄津大了一些。
好像是在春游。
沈妄津搬著小板凳,坐在湖邊,低頭看書。
與其他人格格不入。
江棠去逗他的時候,被無情地驅逐。
此后十幾段錄像,都是沈妄津的成長過程。
嚴苛、自律又無趣。
好像自出生,他的人生就畫好了軌道。
每一年江棠都會問一句:「你的愿望是什麼呀?」
收獲的回答都是:「沒有愿望。」
視頻最終跳到了我們畢業前夕。
也是這個相機最后一次記錄。
江棠照例問出那句:「沈弦,你的愿望是什麼?」
沈妄津看著鏡頭,第一次改變了回答:「娶一個人。」
江棠短暫的驚詫后,打趣:「喲,沈弦,話別說太滿,娶得到嗎?」
「娶得到。」
三個字,斬釘截鐵,勢在必得。
我看了眼日期,此時,我還沒有跟江之淮分手。
洗浴間的水聲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