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他就要靠上我的肩膀,卻在離我五厘米的地方生生停住。
陸嶼站在我們倆中間,穩穩薅住了程嘉上。
那一刻,我仿佛在程嘉上頭頂看見了六個點。
……
我把程嘉上放在后座,對陸嶼說:「去我家吧。」
陸嶼開著車,在紅燈時忽然夸了句:「你今天的項鏈還挺好看的,看你戴好幾次了,你很喜歡這個牌子嗎?」
「這個款還不錯,程嘉上買的。」
陸嶼話鋒一轉:「仔細看看其實和你風格不太搭,有點廉價,襯不出你的大氣。」
我笑著瞥了眼后視鏡,程嘉上的睫毛抖得厲害。
一路飛馳而過的建筑將或明或暗的燈光投進車內,程嘉上靜靜躺著,冷白的皮膚染上五光十色的光,帶著美麗的破碎感,像極了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
我的心忽然軟塌了一塊,不禁開口:「他的心意最重要。」
這條項鏈是程嘉上送我的第一個禮物。
那次他考了第一,吃完飯后我帶他去商場買了一身衣服,路過一家櫥窗時多看了模特脖子上的首飾兩眼,想到自己同類型的項鏈也挺多了,就沒買。
后來我都已經把這件事忘了,放暑假回家過生日的時候,程嘉上卻把這條項鏈捧到了我面前。
當時說不驚訝是假的。
這條項鏈要好幾千,對他一個剛中考完的學生來說簡直是天文數字。
我問他哪兒來的錢。
那時的小少年身高正抽條似的長著,面對我的責備挺直了腰:「我去做家教了。」
我媽替他說話:「我給嘉上介紹的家教,他是中考狀元,收費比別人貴,人家還求著他去呢。
」
我媽說程嘉上為了攢錢,天天啃饅頭。
「這孩子知恩圖報,你當年沒看錯人啊。」我媽如是說。
這份禮物,程嘉上一定要我收下。
我再三囑咐他不要再亂花錢了,隔天往他飯卡里打了五萬塊錢:「吃點好的。」
程嘉上臉都黑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因為我拿他對我說的話堵他:「這可是姐姐的一片心意。」
程嘉上很要強,我一直都知道。
哪怕他現在睡著,我也不能讓陸嶼看不起他的心意。
陸嶼不置可否:「也是,畢竟還是個小孩子,能拿出這些也不容易。你弟弟年紀太小了,幼稚點也正常。」
他把車開到我家樓下。
我把程嘉上叫醒,扶他下車。
「今天多謝你了,你回去吧。」
「你弟弟不用扶嗎?」陸嶼打算下車。
靠在我肩上迷迷糊糊的程嘉上聽了他的話忽然起身,扛著我剛買的杠鈴走進單元樓。
我挑眉:「看來不用了。」
陸嶼探出身子,想拉我的手,被我后退一步避開,他只好抬抬眼鏡:「那我們過兩天再見吧。」
「再說吧。」
我目送他離開,回想起剛才徐姜發我的一組照片:「陸嶼不行!追你的同時居然還和別的女人不清不楚!要不是我朋友知道你們倆的關系,碰到了發給我,我們還不知道這男的居然吃鍋望盤!!」
照片里的陸嶼和一個白裙姑娘說說笑笑,滿眼疼惜的樣子,比我面對我時還要更真三分。
明明之前陸嶼對我說過,他喜歡我多年,和我在一起是他一直以來的愿望。
所以,這個世界上沒有牢固的愛情吧。
8
我給程嘉上煮醒酒湯,他就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看我,像一只等飯的修勾。
我問:「這麼晚了就別回去了,留這兒?」
他點點頭:「麻煩了。」
尚存理智,看來也不是很醉。
「滿身酒味,趕緊給我洗澡去。」我看他喝完醒酒湯就催他,扔給他一條浴巾,把他推進客房衛生間。
我怕他昏倒在浴室里,把他換下的衣服扔進洗衣機里,拿了本書配紅酒,在客房陽臺守著。
浴室里傳出花灑出水的聲音,我的聽覺仿佛變得格外敏感,連沐浴露起泡的聲音都聽得清楚,讓我無端想起了「春寒賜浴華清池,溫泉水滑洗凝脂」。
酒精上頭,我覺得有些熱了,這時洗衣機發出了提醒,我起身去里面拿出衣服,準備曬了。
客房晾衣桿不是我常用的高度,但我又懶得把它搖下來,就踮著腳去掛。
一條胳膊從我右側伸出,接過我手中的襯衫,輕松地掛到了晾衣架上。
我后退半步,靠上了溫熱的胸膛。
觸感不對。
我回頭,看見程嘉上滾動的喉結。
他洗了頭,隨著擦頭的動作,水珠不斷滾落,順著他的鎖骨滾下,滑過胸肌腹肌,沒入浴巾深處。
更讓人挪不開眼的是程嘉上脖子和胸口的曖昧紅痕,他從小膚質就這樣,一碰就紅,有一次我抓了他手腕一會兒就把他捏紅了……
短短幾秒,我的眼睛路過好幾個了 5A 級風景區。
程嘉上表情自然地把臉盆里的衣服晾上,雙臂微張,像把我圈在懷里。
耳朵燙了,但不能認輸。
「腹肌不錯。」我伸出一只手指,抵著他的腰把他推開一些,彎腰逃離了這個逼仄的環境。
他在我身后輕笑:「姐姐喜歡就好。」
程嘉上的聲音帶著滾燙的熱度,猶如實質的目光灼燒著我的后背。
將手搭上門把手時,我忽然意識到,這是自己第一次留男人過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