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解,「什麼為什麼?」
「五個小時,就為了粘好這個破獎杯,浪費五個小時的時間,有什麼意義?」
「當然有意義!」我堅定地說,「我就是想證明給你看,你覺得不可能的東西,試一試,它就有無數的可能。」
「為了喜歡的東西拼盡全力,結局無論得失,我都接受。」
溫嘉銘靜靜地看著我,幽潭般的眼眸里仿佛有光跳躍,一點一點炸成了煙花。
我終于抵擋不住困意睡了過去。
我感覺溫嘉銘把我抱到了房間。
潛意識里我想抓住他,伸出手卻什麼也抓不住。
我想睜開眼,睡得卻越來越沉。
溫嘉銘,不要離開。
失去意識之前,我這樣想。
10
被一股強烈的窒息感驚醒。
看著灰舊的天花板,心里沒有來的一陣鈍痛。
為什麼我又回來了,難道我真的不能改變什麼嗎啊?
不行,我必須要回去。
我閉上眼睛強迫自己入睡,卻怎麼都睡不著。
躺在床上感受著自己的脈搏一蹦一蹦,心臟好像快要跳出來了。
不行,我猛地起身,再這樣下去,溫嘉銘會死。
我去了藥店,買安眠藥。
店員只給我兩片安神的,說能緩解焦慮。
我吃了,還喝了一杯紅酒。
我睡著了。
再睜開眼,我有一瞬間的恍惚,看著熟悉的天花板,意識漸漸回籠。
突然,房門被打開,溫嘉銘站在門口,無聲地看著我。
反應過來后我跳下床,跑過去一把抱住他,「溫嘉銘,你沒死!太好了!」
溫嘉銘動了動僵硬的身體,伸出手安撫似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開始語無倫次地碎碎念,「你知道嗎溫嘉銘,我差一點就回不來了,我好害怕,害怕我來來回回這麼多次還是不能改變結局,我害怕意外,害怕遺憾,我真心希望你有好的人生,好的未來,我還想在未來見到你!」
情緒太過激動,以至于眼淚都落了下來。
溫嘉銘輕柔地擦去我臉上的淚痕,低頭凝視著我,
「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何知念。」我愣愣地說。
「好聽。」溫嘉銘摸摸我的頭,「別哭了,二十幾歲的人了怎麼像個小孩子。」
「二十幾歲就老了嗎?就不能哭嗎?」
「不是。」溫嘉銘搖搖頭。「不老,別哭。」
「我今晚要跟你睡。」
溫嘉銘的手僵在半空中,神色也有一絲不自然。
我解釋,「我只要在這間屋子睡著,就會穿越回去,我不能回去。」
溫嘉銘笑了,「好。」
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的安眠藥找到,然后扔掉。
我翻了很多地方,床頭柜,書桌抽屜,衣柜,鞋柜,廚房。
最后在衛生間的儲物架上看到。
他藏得那麼高,是生怕我看到嗎?
我搬來一個高腳椅站上去,手剛碰到最上面,溫嘉銘就出現在門口,「你在干什麼?」
我一驚,失去重心摔了下去。
幸好溫嘉銘眼疾手快地接住了我,不然我可能也死在 2014 年了。
我順勢摟住他的脖子。
臉貼得很近,我看到他因為擔心而放大的瞳孔。
他心跳很快,隔著薄薄的衣料,我能感受他逐漸升高的體溫。
有一瞬間,我的心跳似乎與他同頻。
11
溫嘉銘從來沒有承諾過,他會好好活著。
即使我把安眠藥都倒進了馬桶沖走,還是各種不放心。
洗澡的時候,我讓他守在衛生間門口。
這樣還不夠,我在雜物間找到一個紅繩,分別綁在我們兩個的手腕上。
溫嘉銘哭笑不得,「我答應了你不走,就不會走的。」
我不理他,自顧在他的手腕處打結。
他任由我胡鬧。
我抻了抻繩子,滿意地點點頭。
溫嘉銘莞爾一笑,「月老才牽紅線。」
「怎麼,不樂意嗎?」
他笑而不語,也學著我的樣子給我系好。
我關上門,眼眶熱熱的。
晚上睡覺,我在床上,他在地上。
夜里,我側身打量他,月光映在他的眉目間,溫柔得不像話。
我說,「這個世界還是很美好的。」
他閉著眼睛,我知道他沒睡。
「你長得真好看,像阿姨,阿姨年輕的時候一定是個大美女吧!」
他眼睫毛輕顫,「不記得了。」
我往邊上湊了湊,伸出手,摸摸他的頭,「溫嘉銘,你可以把我當成一個樹洞,嚴格意義上來說,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你有什麼煩惱,可以告訴我,我離開這里就不記得了。」
「沒有意義的事情,又何必開口給別人徒增煩惱。」溫嘉銘突然開口。
「我都看過你日記了,你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溫嘉銘不自然地抿唇,神色稍有松動。
我干脆跳下床,躺在他身邊,握住他的手,「只要你想說,我一直都在。」
紗簾被風吹起一角,月色傾瀉而下,地板上樹影斑駁,虛虛實實。
溫嘉銘側身面向我,沉吟許久,終于開口,「半年前,我最敬仰的導師,一直鉆研的學術結果與理論相悖,他無法接受這個結果,自殺了。」
心里猛地一悸,手指不由得發緊,我柔聲安慰道,「這不是你的錯啊。」
溫嘉銘眉頭擰在一起,「只要我閉上眼睛,眼前浮現的就是老師的臉,明明前一天他還欣慰地跟我說我們馬上就成功了。」
「我不明白為什麼,他廢寢忘食,日以繼夜地研究了這麼久,說放棄就放棄,甚至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