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復努力用平靜的語氣告訴我,育新街新開咖啡廳里的甜點并不好吃,讓我還是去慣常去的華陽街道咖啡廳請客待人,這樣更妥當一些。
我故意道:「那里吃煩了,再好吃也覺得爾爾,育新街的我還是親自去嘗試一下。」
他忽然生氣了。
「你不信我嗎?連這種小事你也要質疑我?」
我錯愕的看著他。
他察覺了自己的失態,卻并沒有解釋的打算,反而拂袖而去。
我想,今晚他和鄒小姐重逢,一定是一次美好的遇見,美好到他已經開始不自覺的保護她,生怕我這個原配去攪黃了鄒小姐的第二份工作。
我和他打起了冷戰。
我不想理會他。
他也懶得為自己的發火道歉。
他開始頻繁的外出。
我在一個夕陽正好的午后,看著好不容易早早歸家的他,平靜道:「離婚吧。」
他驚愕不已。
「何至于此?我們的兒子都已經八歲,若你還為上次的事情生氣,我可以解釋,在報社上,你一再的否定我,支持金行長,如今,在買糕點這樣的小事上,你也質疑我,讓我實在困惑,我生幾天氣,不過分吧。」
「不過分,真正過分的是這些東西。」
我將他與鄒小姐會面的照片,一張一張擺開在他面前。
「你跟蹤我?」
「是旁人寄來的。」
「金行長?」
「不論是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違背了我們的協議,你與鄒小姐舊情復燃了,你讓我失去了對丈夫的信任,也讓品嘉失去了對父親的崇拜,更讓鄒小姐年紀輕輕背上了插足旁人婚姻的罵名,你若真心為我好,便與我離婚,你若真心為她好,更要與我離婚,如今擺在你面前的只有這一條路,你想體面離開,還是撕破臉皮,任憑君意。
」
陸復此時才反應過來我的堅定。
他努力的想要說服我,但在這些照片面前,語言無比的蒼白。
我提議去見一見鄒小姐,質問她為何屢屢搶奪人夫。
陸復終于繃不住了。
「幼賢,你何時變得如此潑婦?」
我瞪大眼睛瞧著他,原來他身上涼薄的影子早見端倪,偏偏我前世悟不透。
他自覺失言,鐵青著臉,如被逼到絕境的困獸。
「你若要離婚,那便離吧,不過,份額之事,你不用再想。」
「你要違背我們之間的協議?」
「此事焉知不是你的算計?」
他橫眉怒目,目光透著懷疑。
我冷聲道,「你是品嘉的父親,你當真要如此對待我們母子?若如此,我只能起訴離婚,但在離婚之前,我會將自己的份額賣給金行長。」
「你要逼我入絕境!」
「是你在逼我!」
我大聲的叫了出來。
那一刻,我涕淚長流,終究失了風度與體面。
他見狀長嘆一聲,喃喃道:「幼賢……」
我背過身去,并沒有理會他。
他繼續道:「你若要份額,那便當是我給品嘉的補償,但你要答允我,不可將你我的份額賣給金行長,《寧報》是我們共同的心血。」
他對《寧報》的愛,真的比對品嘉要多得多。
我點了點頭,與他擊掌為誓。
他大概松懈下來,急于擺脫我,奔向自己美好的新生活,故而給了我極大的優待,并沒有在財產上起太大的。
我們很快擬定了離婚協議,并去登記離婚,證件拿到手后,他語重心長的一嘆。
「我想見品嘉。」
他此時才想起來見兒子。
我點頭,「可以,以后你均可在約定的時間見他,只要你抽得出空。」
前世,他自由探視兒女的權限也是有的。
但他是大忙人,屢屢爽約,我失了等他的興致,兒女也是。
誰知,最后幼子幼女又會倒戈相向呢?
大概金錢會讓人遺忘仇恨。
我轉身便走。
他問我:「你不傷心嗎?」
我回眸:「已經傷心過了,如今早就平復下來,你想看我傷心嗎?」
他搖搖頭,說了再見。
我亦轉身,頭也不回。
只是第二日,我便將手中五成的份額賣給了金行長。
自此,金行長掌握了《寧報》九成的份額,一家獨大,可以隨意否決陸復的任何決定,而陸復徹底被架空,除了寫金行長規定的稿子,再無其他權限。
整個《寧報》轉瞬之間換了新的成員,開始大力發展娛樂向。
陸復氣瘋了,他追到母親家質問我,說我見利忘義,鬼話連篇,騙取他的份額,卻轉身就賣給對家,讓《寧報》落入到一個下里巴人的手中,是背信棄義,罪該萬死。
我靜靜地看著他發瘋,心中滿是喜悅。
能將他氣到如此失態的地步,說明我干得不錯。
他發泄完了,見我無動于衷,只覺得不可思議,「你怎麼這幅樣子?」
我淡淡道:「你騙我一次,我也騙你一次,我們扯平了。」
「你在報復我?你恨我至此?」
「難道不應該?從你第一次與鄒小姐曖昧不清的時候,你便已經不再是我的丈夫。從你在品嘉面前,大肆釋放你對鄒小姐的愛意的時候,你就不是品嘉的父親!你不配為人父。」
他愕然失措。
「你早就知道,所以,你將品嘉放在你母親處,不讓他見我。」
「沒錯,品嘉規勸過你讓和你和鄒小姐保持距離,你欺負他是一個小小孩童,不將他放在眼里,但你知不知道,他此舉是為了我們這個家庭,是為了維持你在我心中好丈夫的形象,是為了滿足自己對你慈父的想象,他費勁心力的想要讓我們這個家變好,可你將一切都毀了,你毀了他的希望和夢想,毀了我的情愛和幸福,你才是罪魁禍首,你該有此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