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怎麼就知道我叛變了呢!」
「你也是!顧北也是!局長也是!」
「我到底哪里暴露了?」
「啊?我不是個好警察嗎?我到底哪里暴露了?」
他好像徹底爆發了,對著我藏身的地方連開了好幾槍。
趁著他換彈夾的期間,我移到了玄關那邊。
然后,我就在心里暗罵屋漏偏逢連夜雨。
火勢蔓延到正門那,而我的身前根本就再沒有遮擋物。
「好了,陳警官,貓捉老鼠的游戲結束了。」
把玩著手槍的男人緩步下樓。
我已經感受到了濃烈的熱氣灼燒著我的后背。
「其實我還挺喜歡你的。」
「所以你最好乖乖把密碼交給我。」
「那個證據銷毀的話,郝先生不會入獄,而陸傷將替他頂罪。」
說著說著,他好像又生氣了。
「媽的!說來我就恨!」
「陸傷那個混蛋是他媽的警察??」
「老子對他這麼掏心掏肺,他其實是給警察做事的?」
他說出來的這些話,也徹底點燃了我的怒火。
那一刻,我想的是,跟他同歸于盡。
我不知道我的生命還剩下什麼了,如果燃燒的話,我愿意燃燒我的一切,把面前的人帶到魔鬼面前。
他罵我的陸傷。
可是,我什麼都干不了。
他的手槍已經舉起,瞄準我的心臟。
對面的人說,我不給他密碼罷了,估計在我身上,他自己能找到。
他扣動扳機的那剎那。
我感覺有什麼絢麗的東西翻飛過腦海。
也許叫走馬燈。
也許叫不甘心。
也許叫憎恨。
只是,什麼都沒發生。
有人推了我一把。
……
我突然想起,十年前的那個下午。
也有個人這麼跑上了樓。
這麼擋在我的身前。
你總是這樣,默默地保護我。
陸傷的出現硬生生地為我挨了一槍,
他是從窗戶那進來的。
玻璃碎了一地。
他很狼狽,特別狼狽,衣服沒有一處是完整的,連站都站不穩。
跪在我身上,但是,他說的那句話,我依舊聽見了。
「還好,趕到了。」
我拔了他腰間別著的槍。
朝著急著換彈的何昌旭連開了三槍。
肋骨,左大腿,右腕。
劇烈的慘叫聲響起,那個男人倒在血泊上哀嚎。
而陸傷……
我估計他連開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他身上全都是血,明顯來之前才經歷了一場惡戰。
他微睜了點眼看我,睫毛挺長的,我那時候腦海居然想的是什麼叫戰損美。
「喲,哭鼻子了啊。」
他居然有心情嘲笑我。
可我打又舍不得打他腦袋。
可我還是想打他。
「你,你知道我多難過嗎,陸傷?」
「你知道以為你是壞人的我有多痛苦嗎?」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啊?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我……」
我哭到,說不出一句話。
我當然知道他為什麼不告訴我,一個深藏在陰暗中的臥底,哪能那麼輕易表露自己的身份。
可他只是抬手,輕輕揉我的頭。
「抱歉。」
「本來可以早點告訴你的。」
「但……你和何昌旭都被局里懷疑是郝政平的人。」
「我只能……先把你藏起來。」
「……」
我扶著他走路,他這麼一說,我眼淚又止不住了。
「你為什麼覺得我是他的人啊?」
「你懷疑我?」
「你不相信我?」
到他面前,我總是會忍不住問一些幼稚的問題。
而只有他,會有耐心地揉我的頭,哄我。
男人低頭,湊近我,想看清我表情似的。
「誒,不是不是,你別哭,嗯?你先別哭好不好?」
「我沒懷疑你!」
「可當時,經手過那個竊聽器的就只有你和何昌旭兩人。」
「然而最后那段錄音,卻流到了犯罪分子郝政平手里。」
竊聽器?
我突然想起,我陪陸傷參加晚會時的那個珠寶里藏著的竊聽器。
那時候我以為是陸傷沒注意到。
原來他在那個時候就做了手腳。
「把你囚禁在那個房間里。」
「一方面是試探你,另一方面是保護你,你要真是好人,郝政平非要了你命不可。」
「可我還是沒想到,何昌旭會被逼得狗急跳墻,直接找到了你的位置。」
「他想要密碼解開的那個東西,是……」
男人頓了頓,笑著看我。
「是我的警號。」
「……」
那一刻,我覺得內心有什麼,被狠狠揉了下。
所有的氣憤,不甘,惱怒,全化作了委屈。
我不停地,不停地念叨著。
「混蛋,你真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陸傷……」
「你要我怎麼辦,你要我怎麼辦?」
「我要是真以為你是壞人呢?我這把槍要是真頂在你的腦袋上呢?」
他握住我的手腕,輕輕摩挲了下,看著我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
「那就繼承我的意志。」
「走下去吧。」
簡直是太無恥了啊。
「我記得你高中時,給一名警察叔叔寫過自首的信吧?」
我愣在那,看他。
他怎麼知道的?
「那名警察收到了信,但他并沒有抓你。」
「或許是我太煩了吧,一直在他耳邊吵嚷著不許他抓你,說你是無辜的。」
「他最后答應我的請求不深究這事,要求是我……在出少管所后,做他的臥底。」
「畢竟我這樣的人,就適合做臥底嘛。」
「無父無母,有案底……」
他眼中一閃而過的落魄,看得我心疼死了。
我掰過他的臉頰,在他的唇角吻了下。
弄得他直接愣在那。
然后笑了。
「你真是……」
「嗯?乖乖。」
「要不是沒力氣,我恨不得把你摁在這里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