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他就沒想過讓我出去。
因為淋雨身上都濕了,我裹著他的那件外套,
他去洗澡。
我盯著一室一廳的房間,等浴室完全響起聲音。
開始在這里翻找。
都到犯罪嫌疑人家里了,那我肯定得搜集點有用的情報才行。
自從高中分開以來,我就再也沒跟陸傷見過。
他的成長經歷,干過什麼,交往過什麼人,我一概不知。
知道的甚至還沒刑偵那幫人多。
可這個家未免也太干凈了點。
與其說是家,不如說是旅館更合適。
沒有任何的私人痕跡。
我潛進他的臥室,才勉強找到了單人活動的蹤跡。
去查看他的書柜,一本一本。
還真讓我有了新發現。
一個黃木做的小盒子,躺在最隱秘的角落。
我伸手,過去拿,正準備打開時——
腰突然被人抱住了。
5
無比熾熱的呼吸就噴灑在我耳邊。
混合著浴室的水汽,還有沐浴液的香。
「你在找什麼?」
「為什麼不讓我幫你找?」
男人濕漉漉的短發就蹭過我,手指饒有興致地勾過我的衣擺。
……他走路,確實沒聲的。
我透過玻璃柜門的反射,看到他上身什麼也沒穿。
為了行動方便,我還把他的外套脫掉了。
此時,我身上穿了件被雨打濕得差不多的襯衫,我們隔了層布料,他的體溫卻熾熱到我無法忽視。
我想,我無法待下去了。
他的手指若有若無地摩挲我的腰際。
特別善解人意。
「沒事。」
「你想看這里面有什麼東西嗎?我可以給你看。」
我抬頭,驀然與玻璃倒映中的他對視。
我倆的姿勢,真的很不像話。
我猛地推開了他。
「抱歉。」
我有些倉皇,抓起衣服往屋外走。
他跟在我身后,其實也并沒有攔我,很隨意,
可我有些窘迫。
我覺得我總是在他面前失態,以前是,現在也是。
不管我是怎樣的身份,不管我是否隱藏。
6
后來的好幾天,他開始經常光顧便利店。
去他家時我大概收集到了些陌生人的指紋,提供給何昌旭,他們那邊都興奮了好久。
某天,我接到一個電話。
「三袋薯片一聽可樂,送過來。」
聲線極具辨識度,是獨屬于他的那種玩味輕挑。
「等等,你誰啊?」
可我還是覺得他有些過于自來熟了。
他笑,笑了一陣才說:
「知道我家在什麼位置吧,快點送過來。」
「……」
我恍然大悟。
原來上次把我領回他家,是為了這個。
把我當免費送貨員呢。
……
可是腦海中浮現出何昌旭那組人拿到指紋后,叫我再接再厲的眼神。
……我又不得不去。
后來有好幾次,他都叫我給他送東西。
送輕便的東西就算了,這次,居然叫我給他送兩升的水。
「這麼重的東西,你家又沒電梯,不去。」
「還好吧?我記得你高中時舉重可厲害了,一點水不算什麼。」
……
我高中時,確實,因為力氣大,還得了……金剛芭比之類的稱號。
拎兩桶水上樓對我來說,確實不算什麼,
可我就是不愿意在他面前展現我……勇猛的一面。
雖然這麼想,但我還是哼哧哼哧地幫他把水搬了上去。
誰讓他現在是危險分子,誰讓他現在正在被刑偵那伙人盯著。
快搬到時,我終于明白了《西游記》里任勞任怨的沙僧到底是怎樣的心情。
我拎著兩桶水,擼著袖子,勤勞又能干。
頭頂的臺階上,陸傷穿著西服,含著煙。
半懶散地勾著面前女人的腰。
那女人的嘴里也含著煙,仰頭,
從他的煙那里攥取了點火星子。
……
我突然想起陸傷說過的一句話:
「粉紅拖鞋是買給女朋友的。」
他真有女朋友。
可我怎麼就覺得他是騙我的呢。
7
作為一名便衣警察。
有一項再基礎不過的技能,那就是——記人臉。
所以當我看到面前濃妝艷抹的女人的臉時。
第一反應,就是將銬子從口袋里拿出來。
可我忘了,臥底期間,我是沒法帶這種東西的。
最后只是尷尬地把手插進了口袋里。
朝他們燦爛一笑。
「嗨~」
這兩人都是一副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我。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
面前這女人就在通緝名單上。
城北最大地下賭場的女老板。
陸傷和這種人勾搭在一起……
又能好到哪里去。
其實何昌旭跟我說,他們這次的犯罪嫌疑人是陸傷時。
我還不太敢相信。
年少時的濾鏡也好。
曾經經歷的事情也好。
都讓我不堪懷疑他是這樣的人。
他以前雖然學習不怎麼好,但我從沒想過,他會走上違法犯罪這條路。
可很顯然,做著干凈生意的人,又怎麼會跟通緝犯有所勾結?
……
「在想什麼呢?這麼走神?」
面前伸來一只骨節分明的手。
我的目光被他吸引住,然后望向他干凈的笑臉。
……那個女人,好像走了。
我現在肯定不能追上去,畢竟一追上去就暴露了。
可是,我又不想跟陸傷待在同一個地方了。
于是我轉身,往樓梯口走。
他在我身后追我,喊我的名字。
我加快腳步,直到猛地被他抱住。
「怎麼了?」
「逗你一下就生氣了?」
耳邊男人的語氣依舊輕挑,
這總讓我回想起年少時,他拿筆輕輕挑過我的發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