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喬嵐生活一年,修為恢復,雷劫將至。
那天,我收好自己的小玩具,打理完畢小窩,與喬嵐告別后,從窗戶跳下離開。
我順利渡劫成地仙,但因本體之前損傷,雷電順隙而上,傷了靈體。
三個月后,我養好傷,化作小白貓,回去找喬嵐。
卻不想,看到了刺眼又難忘的一幕。
喬嵐把一只受傷的白貓抱上床,放到屬于我的位置。
我愣在窗臺上,氣得不行。
哪來的玩意兒,敢占我地盤?看我不撓死它。
正待破窗而入,卻見那只貓哆嗦了下。
喬伊立刻緊張地輕聲哄道:「毛毛,不怕,不怕。」
她滿眼疼惜,溫柔地順毛安撫,嘴里嘀咕。
「唉,也不知道你這傷去哪兒弄的……」
我僵在原地,爪子巴著窗玻璃,憤怒化為委屈。
喬嵐叫別的貓毛毛。
她怎麼能這樣!
我第一次嘗到難受的滋味,根本不想聽下去。
我跳下窗,耷拉著耳朵,隱入夜色里。
我回到天慶觀后山。
說是潛心修行,實則根本放不下喬嵐。
惦記之余也賭著口氣。
她怎麼能認不出我?
我可是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認出她。
03
再見喬嵐時,她正跟天慶觀的道士說想求一枚護身符。
驅邪護身,百害不侵。
我瞧著她瘦了,妝容也遮擋不住憔悴的面容。
是又熬夜?還是沒好好吃飯?
說起這個我就來氣。以前有我監督,她三餐準時,氣色紅潤。
如今竟搞成這副模樣,怎麼如此不愛惜自己?
我賭的那口氣瞬間沒了,唯余對她的心疼。
道觀的護身符都是些假把式,我用自己仙靈核心木雕了塊雷擊棗木護身符,喚來道童給她送去。
之后,又放心不下跟隨。
她沒有回家,去了她妹妹所在的學校。
我看她將我送的護身符,轉手給了喬伊,簡直要被氣死了。
那可是我的仙靈核心木,她怎能隨便送人?
然而,我還沒來得及跳出去要回護身符,就聽到個令我神魂一顫的消息。
喬伊和只妖在一起了。
我雖不懂,卻大受震撼。
若人和妖可以在一起,那人和仙是不是也可以?
我問道觀的小道士。
他說,我想和人在一起,就得先學會做人。
我覺得他說得有理,便在道觀里學習做人。
我想,等我學會,就可以去找喬嵐了。
04
還沒等到我學會,護身符先一步破碎。
我去查看出了何事,神思剛附著其上,便聽一男子說:「……她對妖族十分厭惡,一直反對我們在一起,此次根本就是借你之手暗害我。」
喬伊大聲辯駁道:「我姐不是那種人!」
男子虛弱嘆息:「伊伊,你太單純,被她騙了。」
喬伊似接受不了,說道:「我要去問我姐。」
「你去問,她也不會如實說,咳咳咳!」
喬伊緊張喚道:「學長!你別激動。」
隨即,又陸續響起幾個聲音附和男子的話,喬伊沒再開口。
確認喬伊安全無虞,我撤回神念。
然而,那句「她對妖族十分厭惡」卻飄在腦海揮之不去。
喬嵐厭惡妖族。
我由妖成仙,她是不是也會不喜我?
這念頭一開,越發不可收拾。
我郁郁不快,成日糾結,竟隱隱有心魔橫生之兆。
小道士勸我閉關斬心魔。我思慮良久,終是同意。
我留下法寶丹藥,叮囑小道士,若喬嵐來要,就給她。
然而,我的心魔未斬絕,就聽聞喬嵐身死的消息。
「我不是留了法寶丹藥嗎?」我拎住小道士的衣領,怒火難息,咬牙道。
小道士嚇得發抖,哭喪著臉解釋:「老祖宗明鑒,那位居士只來要過丹藥,之后再沒來了。」
怪我,我該把東西直接給她的,都怪我!
我悔恨不已,去了她的墓地,卻發現里面空蕩蕩,連骨灰都沒有。
05
轉去她家,我用秘術從她留下的氣息里,追溯到她死亡前的畫面。
萬獸奔騰,大地震顫,她拖著血肉模糊的身體,茍延殘喘地往前爬行,無助又絕望。
畫面最后,是她寂滅的眼神和一張血盆大口。
「噗!」鮮血噴出,濺了一地。
我迅速用靈力強壓翻涌的心緒,抬手抹去嘴角的血,怒而冷笑:「好,很好,妖都!妖族!」
心魔哈哈大笑,狷狂狡詐地趁機而入。
我一刻也不愿等,獨自殺進了妖都。
斬妖王,屠戮百妖。
我忘記戰了多久,只記得力竭仰倒時,眼里倒映出血流成河、紅光照天。
我不知道那張大口是誰,但只要殺光他們,終將報仇。
等我醒來時,山河破碎,滄海翻倒,世界意識掙扎求生。
它說,我殺了男女主,造成世界毀滅,要用我的力量逆轉時間,修復一切。
我提出必須以喬嵐為中心,才愿意重啟一切。
它迫于無奈,同意了。
我用仙力逆轉時間,將心中執念最深的那一幕作為重啟時刻。
想到喬嵐不喜妖,我封鎖仙靈,轉化為人類,在靜止的時空里,等待她歸來。
06
我的想法很簡單。
這一次,我一回去就用尾巴把那個假冒我的家伙扇飛!
不對,我變做人了!
那就把它偷偷丟掉。
我設想過很多遇到喬嵐的場面。
為每次見面搭配最適合的穿著,爭取讓她一見鐘情。
感謝做貓貓的一年,我對她很是了解。
可是,我等她一年又一年。
每日打理自己,回溯與她相處的記憶。
我觀察、模仿、研究世界里那些靜止的人類。
我折下本體枝丫種于居住小院。
我學會了做人,小棗樹發芽長大。
我用棗樹枝練習雕刻,制作出成百的護身符。
然而,她還是沒回來,我知道她的魂魄尚在。
后來,我已經等得不計日月。
那天傍晚,世界忽然喧囂起來。
超市開門,車輛啟動。
路上的行人來來往往。
落日余暉下,我跑向無數次路過的街道,停在熟悉的大門外。
我知道,她回來了。
整衣著,理頭發,完美。
吸氣,呼氣,再吸,再呼。
我舉手,敲響大門。
里面傳來久違的熟悉聲音:「來啦!」
-完-
知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