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雅逐漸收斂了臉上的笑意。
她聽得很認真。
我知道,宋雅對未來的自己充滿了期待。
但是到最后,宋雅依舊不肯相信我。
「雖然你說得很美好,也很真實。」
她嘆著氣拍了拍我的肩膀,語氣無奈:「但是說句不好聽的話,你并不像是我一手養大的孩子。」
「從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清楚知道你是一個刺頭。」
宋雅笑容溫和,眼神像是看穿了我內心最真實的想法:「和媽媽感情很好的女兒,是不會渾身帶著尖刺,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模樣。」
「當然也許會出點意外,這也說不準。」
我對上宋雅的目光,張了張嘴卻找不出任何反駁的話來。
我不熟悉宋雅的家人和朋友;
我說的未來都是我編造出來的;
我和三十七歲的宋雅之間很少有很美好的回憶;
我不清楚三十七歲的宋雅到底有哪些習慣和愛好。
我甚至……找不到任何的證據再來證明我是她女兒這件事。
「我該去上課了。」她看了眼手表,站起來叮囑我,「對了,今晚我可能晚點放學,記得給我留一個最大最甜的烤紅薯。」
我點了點頭,一聲「好」像是從喉嚨里硬憋出來的。
宋雅朝著我笑了下。
最后我只能看著宋雅離開的背影,又哭又笑。
——宋雅,如果有可能的話,我也希望我能變成你口中那個聽話而又乖巧的女兒。
她會很聽媽媽的話。
她會很愛她的媽媽。
17.
我改變了路線。
于是我開始不斷撮合宋雅和鐘子墨。
就像我找的借口那樣,因為宋雅和鐘子墨相愛之路太過于坎坷,所以需要我來為他們兩個保駕護航。
對此,宋雅哭笑不得。
我又在兩個人面前時不時地提起宋雅繼父的怪異。
可向來對我態度都很好的宋雅第一次在我面前冷下臉。
「小楠,我繼父對我、對我媽媽都很好。」她警告似的看了我一眼,語氣隱隱有些不悅,「我不允許你這麼污蔑他。」
可實際上,我不過是說了一句我感覺那個人渣好像很喜歡和小姑娘接觸。
我知道宋雅有些生氣了。
見她一副不愿意多聽的模樣,我閉上了嘴。
可我注意到鐘子墨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有時候,男人才會更懂男人的心思。
哪怕這個時候的鐘子墨還只是一個男孩。
我斂下神色,并沒有多言。
18.
距離宋雅的生日還有半個月。
我開始早出晚歸。
從很小起我就知道,人永遠都不能把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別人的身上。
于是我貼身帶著彈簧刀和防狼噴霧。
我找人專門教我基本的防御攻擊招式。
大概我是有些學武天賦在身上的,別人要練習千百次的招式,我只學過幾次就熟練掌握了。
我還找人去跟蹤方向南,然后在方向南出現的地方制造著偶遇。
我會給自己留一線出路。
但在做這一切的時候,我下意識都避開了張姨。
有時候吃飯的時候她會問我最近在忙什麼,我都會胡亂找個理由搪塞過去。
一次兩次之后,張姨也就不再多問了。
「對了張姨,需要我幫你找女兒嗎?」
我夾了一筷子菜放到她碗里,朝著她笑了笑:「最近我認識了一些人,說不定能幫上忙。」
「不用了。」張姨的眼神有些閃躲。
她避開了我的目光,慢吞吞地開口:「我最近有了些消息,正準備去找找,就不用麻煩你了。」
我「嗯」了聲后就沒有多言。
于是生活一天天地過去,似乎并沒有太大的變化。
但我知道,這一次,我一定會救下宋雅。
19.
2 月 24 日,宋雅生日。
我叮囑鐘子墨那天一定要全天陪著宋雅;
我找了人專門跟著那個人渣,還找了人在那個巷口蹲著;
我帶著彈簧刀和防狼噴霧,防身術的一招一式都爛熟于心。
明明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可不知為什麼我還是心慌得厲害。
宋雅是下午被接走的。
為了有足夠的精力,我特地上午沒有跟著張姨去賣烤紅薯,而是在出租房內休息。
我躺在床上,腦海中一遍又一遍地演示著接下來的所有路線以及準備。
我以為我能救下宋雅。
可我喝了一杯水,卻渾渾噩噩地睡了過去。
等我一覺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張姨不在家。
鐘子墨大力地敲著門,已經有被打擾的鄰居出來罵罵咧咧。
我就是被這陣敲門聲給叫醒的。
18:03 分。
距離我上輩子找到宋雅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
可應該要陪著宋雅一整天的鐘子墨卻在此時語氣焦急地問我宋雅在哪里。
「抱歉,我突然有事——」
我沒有理會他的解釋,而是瘋了一般下樓,騎著不知道是誰的自行車,按照自己無數次走過的路線沖去了那個小巷。
宋雅不在。
只有靜躺在污水之中的雪白小兔掛飾暗示著這里曾經發生過的悲劇。
「你為什麼跑到這里來?」
鐘子墨氣喘吁吁地跟上我。
他想問我,卻循著我的視線看到了那個掛飾。
「那是雅雅的東西!」
鐘子墨的眼神陡然鋒銳了起來:「你到底知道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