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一方面我麻痹自己,就是為了更好的復仇。
其實更重要的一方面是,我根本無法與那段殘酷不堪的過去和解。
我害怕別人問起我的爸爸媽媽,更害怕別人在得知我的故事后,對我投以「你好可憐,我好同情你」的目光。
這些目光比我所經歷的傷痛更像毒蛇,無時無刻地纏在我身上,我每想起一次,就覺得自己要窒息一次。
今天,我終于坐在了昏迷不醒的方學越面前。
這一幕,是十三年前的我一直想要做的。
在這十三年里,我每天都無比后悔,自己沒有能以這樣的姿態見爸爸最后一面。
沒想到,十三年過去了,或許是上天垂憐,我終于得到了這樣的機會。
只是這一次,不再是騙局,不再是假死,不再是欺騙。
我很清楚這一次,我是真的、真的要和我曾經最愛最愛的爸爸,說再見了。
我緩緩坐在了他身邊,聲音感慨而輕飄飄:「爸爸,我來看你了呢!
「你知道是誰給你誤服藥物嗎?聽說是你拋棄我媽媽執意要和她在一起的小三,張若琳呢!
「對了,有件事我一定要告訴你,張若琳最近有外遇了,是個健身教練呢,你猜你那點財產日后會不會被他們吞掉呢。」
我看到我爸爸在聽到有人要吞掉他的財產這句話時,眼睫毛狠狠地顫抖了起來!
我內心冷笑,死到臨頭,果然最在意的還是錢呢!
「你放心,我不會和你的新妻子搶你那些骯臟錢的,我嫌你臟,惡心,作嘔!」
「所以你的財產,目前看來是只能落入給你戴綠帽的男人頭上了,你說好笑不好笑?」
我附到他耳邊,低低地說了最后一句話:「小心你老婆哦,我猜她不愿給你出高額醫療費,只能讓你繼續誤服藥物了!」
幾天后,我又來醫院看望方學越,奇跡般的,他的臉色竟然恢復得比之前還好。
我嘆口氣,感慨張若琳這二次出手的速度,還真是有點慢了呢。
于是我走出醫院病房,在醫院的草地上溜達了一會。
當我溜達完畢,再從醫院后門里,想要再次重新走進這個普通病房時。
透過開啟的窗戶,我看到張若琳正往方學越的水里,投入一小包白色粉末的東西。
我當然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但我也假裝什麼都沒看到,無事發生似的走出醫院。
我很清楚,或許我很快就會收到,方學越二次誤服藥物正式死亡的消息。
踩著滿地的厚厚落葉時,我聽到「咯吱咯吱」的聲音。
那仿佛是,尖刀劃過五花肉的聲音。
我忽然后脊背一陣寒冷,但隨即我仰著頭,迎著頭頂并不刺眼的光芒,而緩緩地滑出了眼淚來。
我聽到了我半仰著腦袋,對自己的自白:「爸爸,我曾經有多麼愛你,現在就有多麼恨你!」
28
半個月后,一切慢慢回歸平靜。
我又收到了學校通知我去上課的通知。
我欣然答應,又過了半年,我輾轉得知,張若琳繼承的丈夫的所有財產,都被一個男人卷走了。
這事還一度成為了本地的頭條新聞。
畢竟幾輛車幾套房不是小數目,何以一次性一夜間被人卷走了?
這事我也想不通,或許只有當事人阿強才能說明白了。
不過這都與我沒任何關系了,因為自從我得知了方學越死亡的消息后,我便也斷絕了與阿強的任何關聯。
幾個曾經與他溝通的電話號碼卡,也一并被我銷毀了。
而阿強抱得美人又繼承便宜財產,還怎麼會和我主動聯系呢。
只是我也沒想到,阿強也不是善茬啊,他竟然貪得無厭地卷財產一走了之。
想到這里我不禁汗毛倒豎,愈發慶幸自己,那時沒有讓阿強看清我的真面目與身份,
否則后果簡直不堪設想。
我在事情一切塵埃落定后,就主動提出離職。
對于我而言,這座城市里已經沒有值得我留下的人了。
我想回到我的家鄉,陪伴我的媽媽。
在我離開這座城市的高鐵上,我收到了來自程淮的信息。
那是一條他的告白信息,大意是:他調來 B 市了,問我愿意不愿意做他的女朋友。
我并沒有回復他的信息,我換了新的手機號碼。
我知道,我這輩子都沒有能力再去愛任何一個人了。
尤其是程淮,每當想起他的眼神,我都無比確定一個事實:
一直以來,他比誰都清楚我的一切秘密。
番外 01
一年后,我在家鄉的一所普通小學里,擔任數學老師。
一切風平浪靜,我早上六點半出門,下午六點才從學校下班,程警官會在門口等我。
有時候他出任務,會開著車順路經過我的學校門口,載我一程。
起因是我上個月去警局報案,因為我所租住的城中村公寓,比較暗黑偏僻,我被人尾隨了。
那天來接待我的警官,就是剛從 B 市回來當領導的程淮徒弟。
見到我的一瞬,程淮咧開嘴笑了:「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我原本還想等工作安頓好了,再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