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燼膽子很小的,他連恐怖電影都不敢看,他們卻因為迷信把他一個人留在了國外。
看著他母親哭紅的雙眼,我想讓她把江燼還給我,卻說不出口。
江燼一定不希望我這樣做。
可我想不通,他們是他的爸媽,是最疼愛江燼的爸媽,可他們為什麼這麼殘忍啊?
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啊?
我想了十一年,都沒想明白。
我回到家的時候,鐘玫站在家門口。
「怎麼樣,我沒騙你吧?」
「江燼會回來的。」
江燼從來沒有騙過我。
他說會回來就一定會回來的。
這個世界,我只相信江燼。
除非他親口告訴我他不回來了。
不然誰的話我也不相信。
「鐘玫,我知道你喜歡江燼,但他不喜歡你,所以你才這樣咒他。」
「神經病!我才不喜歡他!」鐘玫氣急敗壞。
鐘玫曾經跟江燼告白過,不是江燼告訴我的,是我自己不小心偷聽到的。
在學校樓梯間里。
江燼直接拒絕了鐘玫。
鐘玫問是不是因為我在他面前說她的壞話,她覺得江燼對她有誤解。
江燼回到她:「鐘茶不是你,她從來沒有在我面前說過你的任何壞話。」
「她到底有什麼好!你要這樣向著她?」
「個人隱私,不方便回答,但她確實很好。」
我每天給江燼打很多電話,發很多消息,可他再也沒有回過。
「江燼,我想吃牛肉面。」
「江燼,我想去海邊放煙火。」
「江燼,我想你。」
那是一個大雨天。
我告訴江燼。
「江燼,我腿疼。」
可是江燼還是不理我。
我要怎樣做,才能再見江燼一面呢?
我真的太想再見他一面了。
這個執念成了我的心魔。
日夜折磨著我。
我在一個大雨的夜晚,偷偷走出了家門。
然后抱著江燼的遺照跳進了江里。
因為太痛苦了,完全活不下去了。
只要想到這個世界再也沒有江燼,連死亡都變得不可怕。
可我被江郁救了。
醒來后,我把江燼忘了。
于是,他們抹掉了他存在的全部痕跡,又給我編織了一個謊言。
一個世界上從來沒有過江燼的謊言。
他們殺掉了我的月光,然后騙我,夜晚的天空本來就沒有月亮。
鐘玫把江燼的所有聯系方式刪掉了,把他送我的所有東西扔掉了,清空了他存在的一切痕跡。而她自己,留下了那件江燼的校服襯衫。
江燼高中畢業的那天,我想要他的第二顆校服扣子。
當時言情小說里寫道,那是離心臟最近的扣子。
我不好意思直接問他要,于是想了一個拙劣的借口。
「江燼,我的夏季校服扣子掉了,你以后不用穿了,可以借我一顆嗎?」
他直接把洗好的襯衫送給了我。
「上面有很多顆扣子,高三剩下的這一年里,夠你掉的了。」
江郁偷走江燼的記憶,鐘玫偷走他的校服,他們都是小偷。
可為什麼不能給我留下一點點他存在的痕跡呢?
為什麼要偷得這麼干凈。
19
大學畢業后,宿舍的舍友想去文身,拉我陪著她一起去。
她說早就看好了一家店,還把店里的照片發給我看。
「這個帥哥好帥!」
我在宣傳照里看到了江燼,十九歲的江燼,冷冷清清地看著鏡頭,連眼瞼的痣都拍得清清楚楚,他的鎖骨紋了一顆星星。
死去的記憶就這樣排山倒海攻擊著我。
我找到那家店的老板,問這個模特在哪里。
盡管我知道,他不在了,但我還是不死心。
他說,那是好幾年前一張顧客的照片,并不是他們店里的模特。
顧客如果同意,他們也會給顧客拍照,但是不會拍臉,而江燼主動提出拍下臉。
他看江燼太帥了,于是提出支付一筆費用,用來當宣傳照,江燼同意了。
就這樣,命運兜兜轉轉,讓我再次想起了他。
可是太痛苦了。
每當我記起來,就要面對江燼早就離開我了的真相。
我再一次選擇了終結生命。
這一次,我選擇了吞藥。
可還是被救了。
我醒來后,我媽給了我一耳光,把關于江燼的記憶再次打走了。
她拿走了我的手機,把我困在家里一個月。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吞藥。
我只是覺得心里很空,深夜偶爾會控制不住痛哭。
她帶我看心理醫生,吃抗抑郁的藥,我又像一個正常人一樣活下去了。
但這之后的每一年,我都會失憶,記憶回到十八歲高考結束的那天。
可我再也沒有想起過江燼。
這麼多年,江郁一直陪在我身邊,跟我告白了很多次,都被我拒絕掉了。
直到這一次失憶,他偷走了江燼和我的回憶,說著他說過的話,試圖取代江燼,我再一次想起來了。
再睜開眼的時候,江郁守在我的床邊。
我無奈道。
「江郁,你真的陰魂不散。從大學開始追我,追了這麼多年,怎麼還不死心。」
他愣了一下,似乎確認我沒有想起什麼,隱隱松了口氣。
他紅著眼說:「你別想甩開我,我就跟你耗到你歲歲平安。
」
「這次我又是怎麼了?」
「抑郁癥唄,還能是怎麼回事?你是不是又沒吃藥?」他穿著白色短袖大褲衩,沒正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