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還在外面哭天搶地。
但我的心感覺已經被那場大火燒干凈了,我好像再也沒法繼續愛我的媽媽了。
我做了手術之后,傷口很快愈合了,但是膝蓋上卻留了一道疤,每到下雨天的時候就會疼。
醫生說手術很成功,我是心理作用。
我媽氣我撒謊,連止疼藥也沒給我買。
可江燼卻問我:「鐘茶,你是不是腿疼?」
因為我系攜鞋帶的時候,彎不下膝蓋,江燼便發現了。
我笑著說:「沒有啊。」
然后他什麼也沒說,狹長的眼眸里透著我看不懂的情緒。
他沉默地蹲了下來,給我系鞋帶。
我看著江燼柔軟蓬松的黑色發頂,沒忍住哭了。
「江燼,我腿疼。」
可是沒有人相信我。
他們都說我是裝的,說我故意跟鐘玫爭寵,小小年紀心眼就這麼多。
我不明白我做錯了什麼,總是被人曲解,被人惡意地對待。
所以我再也不喊疼。
「我帶你去醫院。」
「去過了,醫生說手術很成功,可是下雨天我總是膝蓋疼,也許真的是心理作用吧。」
江燼把手中的傘遞給我,然后在我面前蹲了下來。
「鐘茶,我背你。」
我從出生到一路磕磕絆絆長大,只有江燼對我這麼好。
他是命運給我的唯一禮物。
我高二春游時,因為腿疼跟不上隊伍,落隊了,他翹了籃球訓練去找我。
我參加學校話劇表演時,他一遍一遍陪我對臺詞,結果我還沒記住,他已經把劇本背熟了。
十七歲的夏天,他帶我去看小型演唱會和煙火。
……
他養的狗死了之后,他再也沒有養過狗。
看到感人的電影,他也會和我一起哭紅了眼。
高二文藝匯演前,我因為發燒嗓子啞了,江燼比我還著急,又是叮囑我吃藥,又是讓人給我帶川貝燉雪梨,保溫瓶上還貼著星星貼紙。
直到下課時,我把他堵在班級后門,才知道,他的左手食指被刀割破了,傷口很深,打了破傷風,還縫了四針,后來留下了月牙一樣的疤。
我看著他修長手指上刺眼的紗布說道:「江燼,我不想參加文藝匯演了,沒意思。」
文藝匯演那天,我看著取代了我的位置的鐘玫,神情平靜。
我當時滿腦子都在想,江燼的手會不會留疤。
如果我早點把機會讓給鐘玫就好了,江燼就不會受傷了。
江燼以為我不開心,要騎車帶我去玩。
我怕他手指傷口崩開不愿意,他桃花眼里盛滿了笑意,語氣傲嬌。
「星星,我手指長,車把碰不到食指傷口的。」
江燼的手和他的身高一樣優越。
白皙修長,骨節分明,比我的大很多。
我偷偷牽過一次。
有一次下課,我去樓上高三班級找他,他趴在桌子上睡著了,手垂到了桌子外面。
我輕輕握住了他的手,給他弄回了桌子上。
那天,我們翹掉了文藝匯演,沿著環海公路一直前行,仿佛沒有盡頭。
風吹起他的夏季校服。
江燼就像帶著我飛翔的候鳥。
他說外面的世界很大,有無數的機會在等我,他希望我自由快樂,不要總是被鐘玫的陰影籠罩。
我坐在自行車后座,張開雙臂,感受著江燼的溫柔。
他不知道。
外面的世界很大,但是鐘茶的世界很小。
只有江燼,我的世界只有江燼。
我也只要江燼,只要江燼在就好,哪怕不是跟我在一起。
只要他存在,就好。
這是鐘茶唯一的心愿。
回家的路上,他買了一盆山茶花送給我。
我問為什麼不是玫瑰,他說他不喜歡玫瑰,只喜歡山茶花。
所以,我只要當鐘茶就好。
我可恥地心動了,不只一次的心動。
可我不敢驚擾他,我不敢相信這麼優秀的江燼會喜歡我。
我怕我一旦把喜歡說出口,他會離我越來越遠,就這樣當鄰家哥哥我就很滿足了。
我給山茶花取名也叫星星。
可是星星被鐘玫澆死了。
我難過了很久,不敢告訴江燼。
15
高二那天晚上遇到暴露狂之后,我瘋狂往家的方向跑,結果在小巷的盡頭看見了江燼。
他那天身體不舒服所以沒去上晚自習。
「江燼!」
我哭著喊他的名字,撲進他的懷里。
「怎麼了?」
我一抽一抽地說道:「有變態……不穿褲子……」
「沒事兒了,我先送你回家。」
「你不是感冒了嗎?怎麼這麼晚還出來?」
「嗯,出來吹吹風透透氣。」
「哦。」我吸了吸鼻子:「那快回家吧,你別感冒加重了。」
「好。」
后來,江燼因為暴打暴露狂被抓了。
雖然賠了一點錢,但是警察局給他發了個錦旗。
江燼比我多一節晚自習,我以前提過等他一起回家,他說太晚了不安全不讓我等,讓江郁和我一起回家。
江郁表面上答應得好好的,回頭就讓我自己一個人走,正好我也不想跟他一起走。
發生暴露狂事件后,江燼才知道,江郁沒有等過我。
于是我也算因禍得福,每晚都可以和江燼一起回家了。
下雨天,江燼還會在沒有人的時候偷偷背我。
江燼高考結束后,江郁在他的威脅下,只能每天送我回家。
有一天晚上,江郁故態復萌,想去網吧打游戲,就把我扔下了,結果那晚我在回家的小巷子里被人跟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