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這招,我能迅速擴展公司的規模,也很快嘗到了甜頭。
徐老弟其間提醒我說:「黃總,杠桿您得有度,不能一直玩下去,否則遲早會崩盤的。」
可我當時沒聽,從而釀下了我人生中的第四件禍事。
這是我人生中最大的禍事。
36.
2013 年 5 月。
因為加杠桿次數過多,已經達到了危險標準,銀行拒絕向鑫成集團放貸,民間信貸,影子銀行一類的公司,也因為擔心杠桿崩盤而拒絕向鑫成集團放款。
其實不放貸也不是大事,只要鑫成集團多蓋幾個樓盤就能解決問題。
可偏偏上個月,孟擔民從我這里弄走了兩千萬,直接導致鑫成集團賬戶上的資金變少。
現在賬上的錢,別說蓋一個樓盤,就算是蓋一棟樓都很困難。
要放在以前,我還可以通過賣掉一處地皮來籌款,但現在所有的地皮都已經抵押給了銀行。
此時,鑫成集團急需一筆現金流進入賬戶,如果沒有這個現金流,鑫成集團將極有可能因為爛賬而崩盤。
我不能接受。
于是我讓公司高層,還有徐老弟給我出主意。
可公司高層除了讓我去籌款之外,說不出別的辦法。
反而是徐老弟說出了一個很危險,但卻可行的計劃。
那天,他把門關上,董事長辦公室里只有我和他。
他說:「鑫成集團現在需要一筆現金流,那我們就想辦法弄一筆現金流,現在銀行那邊的貸款可以先拖著,只要沒開工,銀行的貸款利率遲早能還上,當務之急是要先做出一個樓盤,然后把這個樓盤去做預售,用預售款去補窟窿,這樣才能救活鑫成集團。
」
可我告訴他:「我們的錢不夠蓋一個樓盤。」
他答:「可以空手套白狼,你讓鋒哥內部安排一個人假裝承包商,讓他去對外招標包工頭干活兒,簽按項目結算的合同,項目沒結束就不發錢,等房子建到一定程度后,我們就預售,收回預售款去填集團的窟窿,等達成這個目的后,就讓那個承包商躲起來,這樣一來,包工頭和承包商簽的合同,跟鑫成集團就沒關系了,后面可以說鑫成集團已經把工程款轉給承包商了,承包商卷款攜逃,鑫成集團也是受害者。」
「這招高明……那建材呢?」
「據我了解,建材廠都是按批次出貨,有時候機器出問題,或是原材料有問題,都會導致那一批次的建材質量不達標,這樣的建材通常都會按廢品賣,我建議您去買這些劣質建材,幾乎花不了什麼錢。」
我都開始佩服他的膽大。
「可用劣質建材蓋樓是有安全隱患的啊,而且那些包工頭也不會善罷甘休。」
「沒事,把鍋甩給承包商,就說房子蓋到一半,承包商卷款攜逃,項目的資金鏈崩盤,導致樓盤不得不停工,業主得不到房子,自然就不存在什麼安全隱患,至于那些包工頭,你可以對他們說,雖然這件事情和鑫成集團沒有關系,但鑫成集團愿意給他們幾套工抵房,以此來安撫他們,等將來有錢了,再把這個樓盤爆破掉,最后賠償那些購房業主損失,至于包工頭,由于是工抵房,自然不存在賠償問題,這件事就結束了。」
聽到這,確實是一個完美閉環。
雖然這麼做很缺德,甚至可以說是斷子絕孫的事兒。
眼下鑫成集團確實到了即將崩盤的地步。
我只能鋌而走險。
37.
如他所說,我讓劉鋒的一個手下去扮演承包商,由他去放出消息吸引包工頭競標,我則匿名去購買劣質批次的建材。
剩下的錢,需要全部用于打通關系。
項目是 2013 年 7 月底開始的。
人員、建材,一切都很充足,還安排了一個曾經的老熟人做工地的項目經理。
即便內心忐忑,但既然已經走了這條路,就不能回頭了。
38.
2014 年 2 月 9 日的那個晚上,我、劉鋒、徐老弟一起去到工地查看施工情況。
下車沒多久,就有一個工人拿著截斷的鋼筋往我們這走,他起初和徐老弟說話我沒聽,可后面聽到他說的是劣質建材的事兒。
本來我打算讓徐老弟來處理這件事,可看上去那個男人并不領徐老弟的情,反而一味地強調這是劣質建材。
我本來就因為這是違法的事兒而整天提心吊膽,當我聽到這個工人一遍一遍地強調這是劣質建材的時候,我真的受不了。
這事兒不能敗露,更不能東窗事發。
于是我走到這個男人的身邊,問他叫什麼名字。
他說他叫張平。
我點頭。
順勢將他推下地基,看著他被錨固定的鋼筋貫穿身體。
現場所有人都被我這個舉動嚇到了。
只有我知道我必須得這麼做。
我交代項目經理周錢善后,然后帶著徐老弟和劉鋒上車離開。
對我而言,這個工地是鑫成集團唯一的希望。
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把他的正義之心放在臺面上。
老實說。
這一刻我都怕我自己。
我感覺我變了好多,甚至可以說是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