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6.
就這樣,我開始在劉老大手底下做事,幫他經營一間八十多平的棋牌室。
這事兒我和家里人講過。
他們不希望我在這做事兒,老丈人更是因此氣得不肯看我。
嘴里咿咿呀呀說著:「不、不能、不能。」
可我真的走投無路了,我跪在他病床前磕頭。
「爸,您信我一回,我要把這個家撐起來。」
老丈人當時也哭了。
「做……做人……難啊……」
我也抹眼淚。
是,做人難啊。
老丈人的中風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治好的,加上黃赟還小,很容易就有個小病小痛,送去醫院花的錢比大人還多。
棋牌室雖然亂了點,但總比賣淫吸毒好。
我先干了半年,管理得很好,也帶了一批小弟,生意上沒有爛賬,放出去的款都收得回來。
可唯一不好的是棋牌室的收入沒有之前的管事人在的時候收入多。
我以為這會讓劉老大不高興。
可后面再分地盤的時候,劉老大又給我分了兩間棋牌室和一個酒吧。
我當時很奇怪為什麼。
結果劉老大跟我講了一長串的道理。
他問我:「你覺得出來混社會的人是為什麼?是為了喝酒抽煙紋身燙頭嗎?那是傻逼。混社會是為了讓我們這些沒文化的人賺大錢。你別覺得好笑。我說真的。不管是做什麼,最后的目的都是賺錢。這不寒磣。但賺了錢也要有命花才行。在你之前打理棋牌室的人是個狠人,放貸他敢玩命地放,收債的時候也敢玩命地收,警察來過很多次,生意根本做不安生。你雖然賺得沒有他多,但是你經營得很穩定,你不讓警察落話柄,這就是好事。
我之所以經營這些酒吧、舞廳、歌廳之類的產業,不是因為它們多賺錢,而是想將來哪天落魄了,還能留一些地盤,東山再起。你懂我的意思嗎?」
我這時才意識到我和劉老大的格局差距。
如果以后我有幸從商,一定要跟他學。
27.
04 年時。
我在劉老大手底下干了三年,已經接管了他手下所有正經產業,他很信任我,甚至把這些產業轉到了我名下。
我手底下有十幾個小弟,也在圈里混成了半個大哥,存款早就破了百萬。
但不論我在外面怎麼樣,在家里,我依然是二老的女婿,孩子的父親。
老丈人去年出院,現在在家和丈母娘一起帶孩子。
我給家里換了間兩百平的大平層,家具什麼都是新的,尤其是彩電,我知道老丈人喜歡看電視,特地買了 72 寸的。
還請了阿姨來家里幫工,我回家有空的時候會給老兩口下廚做飯,就想讓二老能過個安詳的晚年。
黃赟三歲了,我最近在給他物色幼兒園,可是他有點膽小,不太敢跟人說話。
我有時候真的很擔心他的將來。
不是都說三歲看八十嗎?
也許是我太愛操心了。
日子過成現在這樣,我不知道夠不夠和李芳交差。
28.
同年 9 月,市里忽然開始了一陣掃黑反腐。
我收到消息,開始整理現金,可由于我手下的生意相對干凈,并沒有被盯上,反而是劉老大因為那些灰色產業被關了進去。
05 年 3 月的時候,他被判服刑十八年。
我當時找人,托了很多關系,給監獄里的劉老大帶一句話:
「劉哥,我這邊的產業一切都好,等您出來后,這些產業都是您的。
」
我那時候真是這麼想的。
可我沒等到劉老大出來。
05 年 7 月的時候,監獄里頭傳來消息,劉老大在監獄里被人刺死了,但由于同一個監舍另外十一個人都不承認是自己干的,監獄方面查不出來是誰刺死的,到后面只能給他們監舍的所有人都記了處分,然后草草了事。
我在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人傻了。
我找人打聽消息,一個在監獄四進四出的線人告訴我,劉老大在監獄里換過一次監舍,好像是有人買通了關系。
我覺得這里面有事兒,想不了太多,拿了筆錢給線人。
「查……給我查到底。」
線人也和我表示了擔憂。
「這事兒查下去不一定有結果,即便查到了結果,你敢說你一定敢惹對方嗎?」
「先查,查到再說。」
線人收下了這筆錢,之后開始四處打聽消息。
劉老大是個仗義的人,可他仇家也多,我不知道是誰害死了他,可我也查不出來。
此時,回想起劉老大為我做過的事,我必須報答他。
話雖如此,這件事不是那麼好查的,也許一直查下去也不會有結果。
所以我在想,還有什麼是我能為他做的?
劉老大沒有老婆,只有外面養的幾個小三,那些人在劉老大進去后也都找了新的金主。
經過多方打聽,最后查到劉老大有個弟弟叫劉鋒,前幾年犯事關進去了,最近馬上要被放出來。
為了報答劉老大的恩情,我決定幫他照顧好這個弟弟。
在劉鋒出獄那天,我帶人去監獄門口接他,然后把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他。
劉鋒在監獄的時候就知道劉老大的死訊了,只是他沒想到居然還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