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忍不住了。
「李芳你不要死!你不死,我做什麼都行!」
她這次沒有回答我,伴隨而來是心跳檢測器發出尖銳的長音。
我跪在地上,握著她的手,把頭緊緊貼在她手上。
我老婆死了。
我老婆死了!
12.
那晚,我用同一支筆簽了死亡證明和出生證明。
我抱了黃赟一會兒,護士就把孩子帶去育嬰室了。
老丈人在太平間哭,我沉默了很久,最后站起身,往門外走。
「爸,這事兒我一定給您個交代。」
老丈人見我氣勢洶洶,趕緊問我:
「你要去哪?」
「我問過護士了,她們說是有人推了李芳一下,我要去查是誰。」
「你報警啊!交給警察!」
我搖頭。
「這事兒您別管了,等我給您個交代。」
說完我就走了,不管老丈人怎麼喊我,我頭也沒回。
……
13.
我和老丈人只說了一半的實話。
確實是有人推了李芳。
是四個混混。
如果報警的話,那四個混混算不上什麼大罪過,甚至不一定有證據證明是他們做的。
但讓我當這件事沒發生過,那絕不可能。
……
我坐了四年的牢,在里面認識了很多混社會的人。
我找了幾個以前的獄友,跟他們打聽圈子里的情況,問問今天有沒有傳出和孕婦有關的消息。
果真問到一個。
「說是有四個光膀子抽煙紋身的混混光天化日在巷子里調戲孕婦,結果害得孕婦滑下坡去,事后混混跑了,孕婦好像讓救護車帶走了。」
我問他們那四個混混在哪?叫什麼名字?
他們給了我個酒吧的地址,說在那里可以找到,又把四個人的名字寫下來。
我走在小巷子里,在別人的鋁合金房梁上抽了根鋼管出來,然后在大路上打了輛摩的。
摩的司機見我拿著鋼管,起初是不想拉我的,我直接給他塞了張五十的,讓他把我送到酒吧。
等我到了酒吧門口,在門口看見了看場子的人,我把鋼管塞進袖子里溜進了酒吧。
進酒吧后,我拿出紙條,去吧臺問酒保:
「兄弟,我找人,見過嗎?」
酒保看了眼,指著那邊那桌:
「那四個,摟著波浪頭小姐的那桌就是。」
我扭頭,一桌正好四個人。
于是我走到他們前頭,拿出紙條,把他們的名字報出來,然后問是不是他們。
那四人中的一個還很囂張:
「你誰啊?」
我只問:
「是你們嗎?」
「是我們啊。」
我點頭,沒找錯人。
于是把鋼管放出來,對著最近一個就開始敲。
……
那天,我大鬧酒吧,看場子的幾個人上來攔我,但這時候走上來一個人攔住他們,說:「他就是死掉那個孕婦的老公。」
于是那幾個看場子的就沒真的上來攔我,只是在邊上做出要攔我的動作。
我占了先手的優勢,四個人叫我先打暈兩個。
后面經過一番苦斗,我把這四個都撂倒了。
我丟下鋼棍,用腳踩住他們的手,拿起酒吧的高腳凳高高舉起,敲向他們左手的小臂,四個人挨個敲,全部敲碎。
我不管他們是用哪只手推的我老婆,我只砸左手,右手留給他們以后生活。
酒吧的客人跑了一半,剩下一些看熱鬧的。
我砸完他們的手后,在現場找了包煙,隨地摸了個打火機,坐在酒吧的臺階上點煙。
那幾個看場子的就那麼看著我。
我一邊吸煙一邊看他們。
抽完那一口,吐出來,然后說:「我知道規矩,我鬧了場子就要負責,什麼后果我都認,但是人我必須要打,哥幾個不攔著我,夠仗義,謝謝哥幾個。
」
說著,我給他們發煙,但我和那四個混混打架的時候也受了傷,現在站不起來,只能坐著給他們發。
幾個看場子的接煙,面面相覷,又看了邊上那個男的。
我也順著他們看過去,那男的應該是這個場子的話事人。
那男人看著我,說:「今晚有人告訴過我你會來,他跟我說了你的事兒,大半個圈子的人都知道你的事兒了,兄弟,你孩子還在醫院,也沒打壞多少東西,就碎了張玻璃桌,我會找這四個人賠的,我幫你叫輛的士,快回醫院看孩子吧。」
我驚訝地看他,然后側過頭,兩手抱拳對他比劃了一下:
「仗義,謝謝。」
他對幾個看場子的比劃了一下,那些人就上來扶我,把我送到門外去,他們幫我攔了出租車,其中一人還拿了張二十的給司機,讓師傅一定要把我送到目的地。
起初師傅是往醫院開,后來我跟師傅說:「師傅,不去醫院,去東灣巷子。」
「哎喲小伙子,我看你現在頭在流血啊。」
「已經流干了,我想回去換身衣服再去醫院。」
「不會有事吧?」
「沒事師傅,麻煩您了。」
「不麻煩不麻煩。」
出租車轉道,把我送回了家樓下。
因為是晚上,樓下沒什麼人,我摸著黑上了樓,沒讓鄰居看見我一身是血的樣子。
等我洗完澡,擦完藥,換完衣服,就準備出門。
想起要用錢,就回房間拿了存折銀行卡,還帶了幾件衣服,又重新下樓往醫院奔。
我去到醫院的時候,岳父已經在太平間外頭的長椅上坐著睡著了。
我把帶來的衣服披在他身上,坐在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