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遲疑地看向她。
女人苦笑了一聲:「不瞞你說,我當初也是被拐來的。我好歹也是清清白白的大學生,怎麼可能甘心一輩子被困在這里。」
她又向我遞了遞水杯:「你聽我的,先吃點東西,等你精神養好之后,我幫你逃出去,到時候咱倆一起走,再也不在這兒給人當牛做馬!」
她也是被拐女性,這種身份無疑讓我對她產生天然好感。
見我態度松動,她站起身:「我不打擾你吃東西了,我家就住這旁邊,你有事隨時來找我。」
中年婦女走了之后,我又看向那碗餿掉的飯菜,和那杯渾濁的白開水。
我朝它們伸出了手,卻不妨被一道稚嫩的童聲阻止了行動。
「不能吃!」
我驚訝地朝桌子下面看去,只見桌子下面一團雜亂臟污的毯子之間,赫然躲了一個女孩兒。
她年紀很小,不過十歲左右的樣子。
因為長期的虐待和營養不良,她龜縮在那個位置,我幾乎從一開始就沒有注意到她。
「為什麼不能吃?」我問她。
小女孩的目光呆滯了很久,就在我以為她不會再說話的時候,她才慢吞吞地道:
「她在騙你,她根本不想幫你逃跑。」
「她跟我爸爸他們是一伙的,她在你的飯里下了迷藥,你要是吃了的話就……」
她沒再說下去,我卻什麼都明白了。
我問她:「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媽生我的時候難產死了,所以三年前我爸又花錢買回來了個漂亮的姐姐。」
「她當時就是信了那個女人的話,吃了飯之后就……」
「后來她又跑,又被抓,又跑,又被抓,全村的人都在幫我爸,」
小女孩兒說著說著,低聲抽泣了起來,「最后一次,她被我爸抓起來,活活打死了。」
我心口襲來一陣劇烈的疼痛。
強忍著眼前眩暈的感覺,我又問道:「你確定,當初騙那個姐姐的女人,就是剛才那個女人麼?」
「是。」她堅定地說。
25
傍晚,劉老大醉醺醺地推門進來。
看到桌子上我一口沒動的飯菜和仍然清醒的我,他不由勃然大怒,沖上來又給了我一巴掌。
「你敬酒不吃吃罰酒是吧?以為這樣我就拿你沒辦法了?」
他不再掩飾自己的丑惡,撲上來強壓住我,埋下頭開始親我。
我試圖用腿去蹬他,卻徒勞無功,反而被他桎得像只撲騰的鴨子。
桌子下蜷縮的女孩兒眼眶中開始盈淚,大顆大顆地往下落。
可她不敢違逆她的父親,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我即將被凌辱。
我向她露出一個安撫的笑,用嘴型告訴她「別怕」。
我在心中默數:
三。
二。
一。
就在我心里倒數結束的同時,外面響起了直升機螺旋槳運動的嗡鳴聲。
劉老大也愣了片刻,起身想去查看的空檔,房門被從外面一腳踹開。
傅遠一腳踢開了房門,跨步一進來,一下就看見了炕上衣衫不整瑟瑟發抖的我。
「宋宋——」
看見我狀態的剎那,他的情緒立馬變得暴戾。
劉老大想從地上爬起來,卻被傅遠掏出手槍,一發打中了他的大腿。
鮮血淋漓滲出,劉老大疼得吱哇亂叫。
傅遠一腳把他踹開,沖上來抱住了我。
「宋宋,宋宋,你別怕,是我,我來救你了。」
他將我擁入懷中,渾身顫抖地撫摸我的脊背。
我身體發著顫,卻不動聲色地側了側身體,引導他看見了床炕上先前我咳嗽留下的血痕。
傅遠雙目通紅,偏偏劉老大借著凳子奮力站了起來,還想再爭兩句。
「你是從哪兒冒出來的,這娘們兒可是我花錢……」
他話還沒說完,剩下的半句就卡在了喉嚨里。
他圓睜著眼,到死都沒想明白,當今的社會下,怎麼會有人敢在大庭廣眾之下了結了他。
桌下的小女孩兒看著不遠處死不瞑目的尸體,放聲尖叫起來。
原本在外面觀察動靜的中年婦女,聽到里面的響動之后,只是悄悄向里面看了一眼,就嚇得癱軟在地上。
傅遠聽見聲音,手槍又指向了桌下的女孩兒。
我一把握住了傅遠的手,指了指門外雙腿發軟的中年女人。
「阿遠……是她,她剛才要給我下藥。」
中年婦女立馬就想辯解,卻只是張了張嘴巴,很快變成了和劉老大一樣的狀態。
在場的村民看著眼前的慘劇,一個個嚇得靜若寒蟬,再也沒有了我剛進村時的戲謔調笑。
空氣靜默了半晌,汽車行動的聲音尤為明顯。
村口的方向開進來一輛軍用汽車,上面跳下來以顧思源為首的一眾軍警。
他們每一個人,都目睹了傅遠的罪行。
傅遠神情一滯,不可置信地,緩緩轉頭看向了身邊的我。
26
回程的路上,我坐在顧思源他們開來的車里。
一路上,幾乎沒有任何一個人說話。
等車開到有信號的地方時,顧思源的同袍下了一趟車,準備把剛剛發生的事報告給上級。
車上只剩下我和顧思源。
顧思源目光深沉地看著我,漂亮銳利的眉眼間盡是驚愕、詫異、懷疑。
他說:「殷宋宋,你利用我?」
我眨了眨眼,用初見時那種蒼白又無辜的眼神看回去:「怎麼會呢?我只是上錯了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