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我連夜寫下萬字懺悔信,打聽好宋聽寒的課表,專程請假趕去老校區,準備當面道歉。
然而我不知道的是,這才是我社死的開始。
6
踏進老校區后,我右眼皮就開始狂跳。
揣著萬字懺悔信,我找到頗有歷史感的二教樓,深吸一口氣,推開了 104 教室的門。
然后,我蒙了。
一屋子人。
這離開課還有半個小時呢,怎麼這麼多人?
我退出去。
是 104。
再次推門進去,我走到坐在門邊第一排的男生面前,小聲問:「同學,下節課是宋教授的課嗎?」
他應聲抬頭。
我猛然愣住。
以我荒漠化的文學水平,滿腦子只能想到一個詞兒來形容他散發出的氣質——清冷。
再絞盡腦汁一點,就是冷冽如清泉,卓然若翠竹。
再搜腸刮肚一點……
媽的,就是他真的好好看。
「嗯。」他輕聲回應。
我沒動,臉有點紅。
「怎麼了嗎?」他又問。
我猛地回過神。
「沒,沒事,我第一次來,想瞻仰一下宋教授的風姿。」
他眉心輕皺:「瞻仰?」
我咽了口唾沫,點點頭。
他皺眉的樣子也好好看啊!
我小聲道謝后,連忙跑到后面找個空位坐下。
隨后突然意識到,「瞻仰」這個詞兒,好像用得不太恰當。
立刻百度一下。
網友回答:「瞻仰一般用于逝世的人或逝去的人留下的遺物、遺跡等。」
我:……
我這已經是文化盆地了吧?
我揉了揉臉,努力平復心情。
淡定淡定,我是來找宋教授道歉的,其他事情都是插曲,插曲!
上課鈴聲響了。
老師沒來。
同學們也沒動。
我正納悶,心想宋聽寒怎麼遲到了的時候,坐在門邊第一排的清冷男生突然站起身,緩緩走向講臺。
右眼皮又開始狂跳。
不會吧,應該不會吧,人不應該也不至于這麼倒霉吧……
他的視線越過整個教室的同學,最后落在我的身上,唇角勾起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
「我們開始上課。」
7
救了大命,宋教授您這麼年輕的嗎?!
您坐在第一排跟大學生有什麼區別啊!?
我麻了。
雖然宋聽寒除了開始時給了我一個眼神,其余時間根本沒看我……
但我覺得他一定在狠狠嘲笑我!
或者說他已經認出我是那個檸檬頭了!
我越想越心慌。
宋教授我錯了,我下次一定給您找個活人用的詞兒。
8
宋聽寒教的是數學模型。
對我這種文院學生來說,那簡直就是在聽天書。
然而九十分鐘大課,我硬生生撐著沒打瞌睡。
為什麼?
他太帥了?
聲音太好聽了?
都不是。
而是因為……
我奶茶喝多了,
想上廁所。
9
我好想上廁所。
但我不敢動。
如果這個時候慢慢站起身,并在所有同學的注視下離開教室,那我估計就給宋聽寒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了……
我齜牙咧嘴面目猙獰地堅持著。
一抬頭,跟宋聽寒對視了。
他那雙一直沒什麼情緒的眼睛明顯一頓。
然后移開視線,唇角勾了勾。
……
我好像又被嘲笑了。
心好累。
10
終于下課了。
我飛一樣沖出教室,從廁所出來后又馬不停蹄往回跑,但還是晚了一步。
宋聽寒已經離開了,教室里只有兩三個上自習的同學。
我松了一口氣,又有些失望。
包里厚厚一疊道歉信提醒著我,我到底犯了什麼錯。
而現在,我需要為我犯下的錯誤以及對別人造成的困擾道歉。
于是我立刻轉身,往教學樓外跑。
初冬的下午五點,天色已經擦黑,路上只有寥寥幾位同學。
我穿著厚厚的棉服,在路口氣喘吁吁。
都沒有他的身影。
看來今天不行了。
唉,我好不容易請的假,下次再來的話還要……
「找我?」
一道清冽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我猛地轉過身,就看到站在路燈下的宋聽寒。那一刻,我滿腦子全是一個詞兒——
長身玉立。
見我沒動,他朝我走了兩步。
我聞到了淡淡的香味。
暖調的木質皮革夾雜著隱秘疏離的琥珀和廣藿,像他本人一樣,禮貌得體的言行舉止下,都是恰到好處的清冷距離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