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讓你跟他走?」裴祁皺著眉頭,「他不會是想挖你吧?」
我抬起頭:「老板,待會給顧總點煙的時候,我要是不小心手一抖把他的頭發點著了,你會幫我賠錢嗎?」
裴祁嘴角抽搐:「看來他是撬不走你了,放心,只要你敢燒,爺有的是錢賠他。」
「那我就放心了。」
我離開包廂去追顧予深,在會所門口看見他的身影。
他站在車旁,單手插兜垂著眸子,在聽旁邊的女人說話。
女人不知道說了什麼,惹得顧予深勾唇哂笑。
他沒回應女人的打算,女人緊張得雙手緊握。
我正遲疑要不要過去,顧予深懶懶地掀了掀眼皮望過來。
他似笑非笑:「來點煙啊?」
3
他略帶了點戲謔的語氣,我心里那團火突然就燒得旺盛。
「不然呢?」我皮笑肉不笑,譏諷道,「除了點煙,難道顧總還以為我有其他的事兒找你?」
顧予深的視線在我的臉上,極具趣味地挑了眉梢。
把煙遞到唇間時,他慢聲:「現在點。」
我往他更近兩步,撥開金屬打火機,攏著火光湊近他的唇。
夜里風寒,火光劇烈跳動,我聞見自他身上而來的淡淡冷香,依舊還是很多年前熟悉的味道,絲絲縷縷地撩撥過心弦。
我的手抖了抖,火光擦著煙掠過,偏了方向,沒有點著。
「就這點兒出息?」顧予深抬了眉梢。
他抬手極輕淡地觸碰了一下我拿著打火機的手背,把火光推到唇邊,低頭吸燃。
我如同觸電般,倉皇收回手,暗暗地咬緊牙關。
顧予深太清楚我對他的心思了,時隔多年,只需稍微靠近他一些,都能讓我難以自控地緊張。
他都看在眼里,可他像是在看笑話,順便還要嘲弄我一番。
心尖又酸又氣,我逼著自己冷靜:「顧總,我有沒有出息,你很快地就會知道。」
我能搶走他五個頂級客戶,就能搶走十個、二十個……
顧予深在薄薄的白煙里輕瞇起眼梢,輕易地就看出來我安的什麼心。
他側過臉面向車水馬龍的長街,漫不經心地出聲:「那你加油。」
我頓時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很多話想說,又被自尊心掐死在喉間。
詭異的沉默在空氣中散開。
「小姐。」顧予深旁邊一直默不作聲的女人突然出聲叫我。
我看向她:「有事兒?」
「可能有點兒冒昧,我還是要說一說。」女人語氣不善,「你搶顧總公司的客戶,的確可以證明你有本事,但你不覺得你很缺德?」
「缺德?」我被她逗笑。
同行業之間,互搶客戶是常有的事情,我又沒有使用不正當的手段,怎麼就成缺德了?
女人眼神輕蔑:「對,搶別人的東西還要跑來炫耀,你不僅缺德,還惡心。」
「……」我算是看出來了,她是怪我打擾了她和顧予深獨處。
我看著眼前這個對顧予深滿懷情意的女人,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表現出什麼樣的態度。
怔愣間,顧予深森森冷意的聲音入耳:「閉上你的嘴!」
4
我心頭驚顫地抬頭看去,卻發現顧予深眸色幽寒落在女人的臉上,陰森、冷冽。
哦,他竟然不是在訓斥我。
「顧總……」女人臉色煞白。
顧予深掐了煙,收回視線不再看她。
女人羞憤地咬著唇,什麼都不敢再說,低著頭走了。
看著她的背影,我的心情十分復雜,從她的身上,我看到了八年前的自己。
當時顧予深對我比這冷酷多了,而我也沒有她這麼看得開,厚著臉皮求了他一次又一次,顧予深半點兒也不肯心軟。
他這人,如今已蛻去年輕時的清高傲氣,眉目中多了深沉思量,性子卻仍如當年淡漠、冷情。
我輕淺地笑開:「顧總,大可不必。」
「沒辦法。」顧予閑閑地睨著長街,唇線微掀,「我護短。」
「我護短」三個字輕飄飄地落入我的耳中,如輕風掠過,心頭起了波瀾,同樣吹起多年積壓的火,死灰復燃。
我不客氣地譏誚:「顧總護的什麼短?你是我誰啊?」
顧予斜著眸子看我,眸光逐漸虛無:「長大了,刺也長出來了。」
他一句無關痛癢的話,我卻難受得不行了。
轉過臉去不肯看他,生硬地擠出四個字:「拜你所賜。」
多年之前,我嬌嬌軟軟、乖順溫和,如貓兒一般,莫說和他針鋒相對,便是大聲說一句話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