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輛車已經被我神不知鬼不覺地做了手腳。雖不致死，但也絕不能把他按時送到目的地。

6

陳波那天果然遲到了。

我打電話給我事先溝通好的陳波的競爭對手。

這些年我在高校里不斷做學術研究，各大研討會我都參加過一點兒。手里的人脈比陳波想象中硬得多。

陳波的車拋錨在路上的時候，我派去的那位規劃公司老總已經和甲方相談甚歡。他們當場簽了合同。

如今，社會上許多人都以為高校老師活在象牙塔，空有一番才華，無錢又無權。可事實上，現在的現實，無論是機關，還是企業，每次開會最想結識的就是各領域我們這樣的「專家」。大家都知道這幫人手里的資源最多、關系最硬。

那位老總事后對我簡直是感激涕零，當場就要給我銀行卡打 20 萬。被我拒絕了，最基本的職業操守我還是有的。

我說：「錢，我不要。但有件事兒，我確實想請您幫忙。」

「厲教授請說，請說。」

我告訴他，我手里有我老公一點兒東西，我想借他的關系，發給陳波規劃院的院長。最好，還能放出點兒風聲，讓國內整個文旅圈，都知道有這麼號人，干了這號事兒。

我知道這些東西一經捅出，陳波在這行多半是在無容身之地了。我大概講了下那些資料里都是什麼東西。

那老總聽我說完，瞬間就明白我要干什麼了。大家都是「圍城」中的人。人到中年，不離婚，不是為了感情，更不是為了道德，而是為了——錢。現在的夫妻，關系好的時候叫「利益共同體」

，多得是你瞞我瞞的「多邊外交」，不愿意忍的，就演變成「兩極爭霸」。鬧來鬧去，不管鬧成什麼樣，最后都是以父母、孩子「解體」告終。傾家蕩產還算客氣，鬧得過分的，家暴社死、砍頭碎尸，令人唏噓。

那老總沉思兩秒后，同意了。掛電話前，他對我說了一句話：「厲老師，還好您是個老師。如果您打算做生意，這一行就沒我什麼事兒了，真的。」

我知道他是客套，他真正想說的是，還好我不是他老婆。否則，一輩子打拼下來的榮譽、地位，功虧一簣。

疫情沖撞，旅游業還沒走出黑天鵝事件的影響，國際上各大旅游公司都在裁員。在這個節骨眼兒上，陳波因挪用公車泡小三、丟項目的事情，一夜之間傳開了。

漸漸地越來越多的風言風語出現——他找的女人，是他老婆的學生。他花的錢，是女兒的學費。

……

陳波失業后，經濟條件急轉直下。都不需要我做什麼，許荔對他的熱情就淡了，而據我的私家偵探所說，許荔最近又傍上了一個新的「老男人」。

那男人身份不簡單。既在內城有四合院，又在西邊有獨棟別墅。陳波送了她 4 萬多的鉆石耳環，那男的出手就是輛 40 萬的小轎車，還給了她一套能看見「中國尊」大平層的「暫住權」。

這次依然是同樣的配方——那大佬，膝下有 4 個女兒，完美地踩在許荔狩獵目標的巔峰之上。

然而，許荔不會知道的是，大佬背后的老婆娘家極不好惹。具體不多介紹了，總之通常這種情況，各路牛馬都繞道走。但許荔不一樣，她膽子大，沾上了。

這邊我暫且先擱置不管，因為更重要的一根線索出現了——我一星期前用許荔所有詳細個人信息登記的尋人啟事，有了結果。

許荔的父親，本人，找到了我。

7

我曾想過一萬種報復許荔的辦法。比如用點兒專業領域的手段查封她的民宿；比如教唆她懷上陳波的孩子再打掉；我甚至想過把她和那個大佬的事兒捅給大佬老婆，等等。

可當我看到許父本人后，所有這些曾經沸騰著的陰暗想法，剎那靜止。

說實話，我一直挺好奇，一個拋妻棄女、把孩子「培育」成有戀父情結慣三兒的爸爸，到底是什麼樣的。而當他知道，因為他當年的拋棄，自己的女兒變成了一個以專門拆散別人家庭為樂、每晚跟年紀能做她爹甚至她爺的男人上床的心理變態時，又會有什麼樣精彩的反應。

我本想把那些不堪入目的視頻都給她爸好好看看，可當我真正看到許父本人后，我沉默了。